距离上次苏默见鬼道人,又过了半个月,鬼道人再次要求见苏默。
“他这段时间有时候跟死了一样没动静,有时候很焦躁。”青雷说,“属下看他这是按捺不住了!”
苏默微微摇头,“未必。”
但苏默还是去见了鬼道人。
他本就是干瘦身材,经过重创之后,饶是容家并未从吃食上虐待他,仍是瘦成了皮包骨。
大白天,窗户开着,鬼道人坐在阴影之中,雪白的头发快掉光了,剩下的那些凌乱如枯草,人不人,鬼不鬼,乍看颇有几分渗人。
听到脚步声,鬼道人缓缓抬头,“苏默?”
“嗯。”苏默应声,走到窗边,看着外面苍翠的古松,神色淡淡,“你要见我,我来了,有话直说。”
“上次老夫提的那件事,你们考虑得如何了?”鬼道人声音沙哑。
苏默面色平静,“我已说得很清楚,没可能。”
鬼道人面色一沉,“你根本不知道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敌人!”
“只要他们出现,我自然会知道。”苏默说。
“到那时,就晚了!”鬼道人厉声说,“我不是在危言耸听,你再这般固执,早晚会后悔的!”
“这话,你跟我说过。”苏默说,“如果真如你所言那般棘手,也不是你说几句话就能改变什么。况且,不管你说了关于楚家的什么事,暂时都无从查证,不可尽信。”
“我没说,你又如何知道没有价值?”鬼道人桀桀冷笑,“老夫把话放在这儿,你多迟疑一天,你们就多一分危险!不信,咱们走着瞧!”
苏默沉默了片刻之后说,“那好,假如我答应你的条件,你又如何知道,我不是在做戏骗你?我安排一个女人给姬慕容,过一个月说她怀了你的重孙,你眼瞎断手,如何知道她到底怀没怀,是不是你的重孙?”
鬼道人冷哼,“我是不知道,但慕容会知道。”
“只要他亲口告诉你,你就信吗?”苏默反问。
鬼道人拧眉,就听苏默接着说,“就凭他上次辱骂你的劲头,你说,若我让他配合演戏,条件是可以放了他,他会不会任由我们摆布?你又如何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鬼道人动怒,“你们不是素来一言九鼎的正人君子吗?”
“你的意思是,相信我是正人君子,所以我说什么你都信?”苏默冷笑,“如此倒更简单,过一个月我再来,只需告诉你,你有了重孙。”
“苏默!”鬼道人咬牙切齿,“你到底想如何?”
“不是我想如何,是你想如何?”苏默冷声说,“我若真想骗你,从一开始就答应你提的条件,有的是办法做戏让你相信,控制姬慕容那个废物一起骗你更是轻而易举。”
鬼道人气得身子都在颤抖,“那你为何不骗我?”
“在你眼中,我是不是正人君子,这件事我并不在乎。”苏默说,“我没有骗你,因为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先前只是生了执念,若是能清醒过来,我们可以好好谈合作。而合作的前提是信任。”
鬼道人眉头狠狠地拧了起来。
就听苏默接着说,“我们无冤无仇,但你曾经为了儿子差点杀了我,只这一点,我怎么报复你,欺骗你,都不亏心,因为你活该。你需要清楚一点,你如今能活着,是辛姑姑的面子,是我认为你的毒术有价值,希望可以教我家秋儿。”
“我不知道我们以后会有麻烦,是不是让你觉得出了一口恶气,若是如此,什么都不必再谈。但我本以为,你活到这把年纪,不该这么浅薄。你曾经那么多年都不知道亲生儿子的存在,却并没有找一个女人再生个儿子,我不清楚是你对姬暽的母亲情根深种,抑或是根本不在乎血脉传承。不管前者后者,至少你鬼道人本来早就接受了没有儿孙这件事,且活得很好。”
“重孙又如何?血脉又怎样?我们容家人的确不在乎这个,你倒是在乎,可你的儿子孙子差点把你坑死,等你重孙生了,你去见阎王了,又能得到什么?虽然不是一路人,但我们从来都认为你是个至尊强者。就这样结束一生,你甘心吗?不觉得憋屈吗?你一辈子的意义就是留下一个长大之后根本不跟你姓,完全不知道你是谁的重孙吗?至少我最初认识的鬼道人,因为登峰造极的实力傲然活着,哪怕隐居在不为人知的山谷之中,依旧可以自信地放言这天下没有敌手。那时你没有儿孙,不也活得好好的吗?”
苏默的质问,让鬼道人面色铁青,愤怒嘶吼,“拜你所赐,我变成了如今这副鬼样子,还能如何?”
“你是该想想,除了留下一个你根本看不到的重孙之外,你还能如何。传承,不是只有血脉这一条路。等你想清楚,我们再谈。”苏默话落,转身离开。
其实方才那些话,并不是苏默一早想好的。当初他在鬼道人手中捡回一条命,才有了如今的一切。他曾一度以为,鬼道人会成为元秋真正的师公,跟他们走到一路,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种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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