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程羽的过去,她还是听护士长晴姐讲的。
半年前曾发生过一场震惊F市的车祸,一辆货车在非规定时间内闯入了市区,如庞然巨兽般在市中心肆虐,酿成了一场连环撞击车祸。
最终根据警方统计,货车总共与五辆私家车相撞,数十人因此伤亡。
而肇事者,至今仍在逃逸,不知下落。
万象广场门口的十字路口上,长长的黑色刹车印如同一道疤痕般,烙印在马路上。
在太平年代,这样可怖的数字如此触目惊心。
而这位程羽先生,就是那五辆私家车上唯一的幸存者。
尽管他折断了四根肋骨,肺部被断裂的骨头戳伤,重度脑震荡,右腿骨折,以及身上还有大大小小数十处伤口。
他依然活了下来。
不幸的是,他的妻子和唯一的女儿在事故中丧命。
或许是事故的打击太深,程羽先生的精神状态如此颓唐。
“窗帘已经打开了,我一个快死的人抽两口烟怎么了?没有别的事的话,就赶紧滚蛋。”
程羽从未给过她客气的态度,常常恶语相向。
江夏也不止一次想要向院方申诉,但又忌惮于丢掉实习期的工作,只能私下里和晴姐吐槽。
每每提起程羽的劣迹斑斑,晴姐总会笑着说。
“他现在的状况已经稳定多了,当初刚从ICU转入普通病房的时候,他打医生、打护士、往其他病人的饭里吐口水,把排泄物抹在墙上,跟个疯子一样。”
关于程羽过去的“光荣事迹”,江夏已经听得耳朵生茧。
“他没有家人吗?”
“都去世了。”晴姐摊开双手露出惋惜的神情。
车祸摧毁了他的所有,几个月来几乎没有人探望过他,如此悲惨的遭遇让江夏很难再苛责什么。
“程先生,我今天是来通知有人想见您。”江夏已经尽可能地保持温婉的语气。
“想见我用得着和你们联系?”
“对方自称是您最好的朋友,带了您想要的礼物,还说什么让您久等了之类的。”听到这句话,那只夹着烟的手轻颤了下。
“久等了...难道是那家伙吗?他叫什么名字?”
还未等江夏张开口,310病房的门被轻轻叩响,一位清新俊逸的男子不请自来。
他穿着不太合身的棕色大衣,右手扒着门,整个手背上都有大片烧伤的疤痕。
“冉奕。”
江夏:“先生,您要等我先通知了病人才能进来探望。”
江夏尽职尽责地向冉奕解释:“病人的情绪不太稳定,您尽量不要刺激...”
“好好好,接下来的事就不需要劳烦护士小姐了。请你先到门外稍等片刻。”
冉奕非常绅士地将江夏请了出去。
病房的门被“嘭”地关上,只剩下一脸懵逼的江夏在门前罚站。
房间的气氛霎时降到了冰点,程羽不自觉地掐灭了烟。
他收拢了往日疑神疑鬼的疯癫模样,转而冷峻地望着窗外。
“三个月前转病房的时候,我已经伪造好了出院信息,没想到啊,你们还是死缠烂打找到了这里。”
冉奕脸上浮现出早已料到的神情。
“不过是一点小小的手段而已,没有人会相信墨林集团的继承人会人间蒸发,就算是剩下一撮骨灰,我们翻遍整个F市也能找出来。”
“更何况,您始终都没有离开和谐医院。”
程羽轻蔑地笑了,他知道冉奕早已在医院周遭安插了眼线,他的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之中。
他重新点起一支烟,旁若无人地抽了起来。
“距离她们离开我已经七个多月了,可肇事司机仍逍遥法外。我的态度很明确,我想要的只有真相,你们为了争权如何你死我活无所谓,我只想揪出凶手,为妻女报仇。”
透过氤氲的烟圈,程羽凝视着冉奕不苟言笑的面容,凝视着这位表情管理大师,为程羽精心准备的戏码。
“程羽先生,你我深谙放虎归山的道理,他们不可能放任你出院后寻找真凶,现在你除了法定的那点名存实亡的继承权以外一无所有。况且,我们之间不是合作关系吗?”
“是我雇佣的你。”
“是谁无所谓,我只听命于报酬更丰厚的一方。”
冉奕玩世不恭地笑着,将一个文件袋递给程羽。
“没有人会和钱过不去,我当然知道您更想要什么——”
【我这三个月来,不就是在为您寻找真凶吗】
程羽愣住了,掐灭了烟,缓缓打开文件袋。
一幅幅熟悉的画面重新在脑海中浮现,他再次想起那段痛苦的回忆。
那是12月24日,圣诞节的前一天,他开车载着妻子接女儿放学,那天女儿的学校有圣诞文艺汇演,她独奏小提琴大放异彩,返程的路上妻子一遍遍回顾女儿表演的录像。
【她们班主任都没想到,咱闺女才二年级小提琴就拉得这么不得了。】
【爸爸,你就不表扬表扬我嘛】
【对呀老公,好不容易回家休息几天,闺女的演出没赶上,总得补一个庆功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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