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非迟用毛巾擦了手上洗碗留下的水,“博士,我前两天让人把芙莎绘小姐的体检报告发给了我,她很健康,平时似乎也很注意锻炼身体。”
阿笠博士提起的一颗心放下,松了口气,迟疑着问道,“她平时也喜欢锻炼身体吗?”
那他是不是要提前习惯一下、适应这种节奏?
“她喜不喜欢不说,”池非迟把毛巾放到一旁,抬眼看着阿笠博士,目光平静而认真,“世界上很多国家的人口统计中,女性平均寿命比男性长五到十年,抛开意外事故等因素不谈,决定寿命长短的关键就是个人身体、心理的健康程度,博士,你的身体远没有她好,现在当然不会有什么问题,可是再过十多年、二十年,说不定她就只能一个人去树林里看银杏了,以一个垂垂老矣的孤单老太太的身份去看……”
阿笠博士想到那种情况,心里咯噔一下。
没错,他跟芙莎绘都没有孩子,就算有小哀有非迟有其他人,也没法一直陪伴着老去的芙莎绘,或许那份陪伴也远不如他在身旁,再加上老去后,芙莎绘身体也会逐渐衰弱,却还要孤单地活着……
他想想就心疼得要命!
“而且这种日子,可能会持续五年、十年之久,”池非迟丢出了最后一击,“让一个人孤独地去怀念另一个人,永远得不到对方的回应,直到把生命彻底耗尽,世界上没有比这更残酷的折磨了。”
冲矢昴一怔,心里不得不承认池非迟说得一针见血,语气温和地出声支持池非迟,“那个……虽然不知道芙莎绘小姐是谁,但如果博士有一个需要照顾未来的目标,我也希望博士能够坚持下去,保持身体健康。”
“啊……”阿笠博士听冲矢昴说到‘照顾未来’,老脸一红,态度却已经坚定下来,“知、知道啦,咳,我们开始今晚的锻炼吧!我也觉得身体健康是很重要!”
趁着阿笠博士斗志满满的状态,池非迟又给阿笠博士加大了训练强度,不过也没有过度,以免引起阿笠博士排斥。
阿笠博士有了动力,第二天的晨练也积极了不少,虽然也有埋怨累人的时候,但还是咬牙坚持了下来,连中途休息时间都比之前短了不少。
冲矢昴跟着蹭了早餐,说是‘最近没什么事要忙,想去收容处帮忙’,又蹭了池非迟的车,到收容所做义工。
他也不完全是找理由跟着池非迟,而是真的觉得闲下来的时候去帮忙也是件有意义的事。
这一天医务方面的义工,除了冲矢昴,还多了一个越水七槻。
上午倒还算清闲,值班医生又换了两个,跟池非迟一起排了两场绝育手术,只是到下午去给其他动物换药时,前一天出车祸的柴犬情况突然恶化。
急救、更换了两次抢救方案之后,柴犬的生命体征还是渐渐消失。
越水七槻在一旁帮忙,看着手术台上逐渐冰冷僵硬的柴犬尸体,看着柴犬伤痕累累又瘦弱的身躯,再想到池非迟和其他医生这两个多小时的努力,呼吸一窒,心里不免被失落和沉重填得满满当当。
冲矢昴心情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想起了昨天这只柴犬送来时血迹斑斑的惨样,想起手术结束后户部纯脸上释然的微笑,想起池非迟低声安抚醒来的柴犬的模样。
他那个时候,也想过这只柴犬一天天康复的模样,想过这只柴犬一只后腿截肢会不会生活不便、会不会被欺负、收容处会不会帮忙装个简便的假腿这类事。
早上他们来的时候,还特地来看过这只柴犬,这只柴犬乖乖地躺着,似乎一晚上都没怎么挪动,在他们进门后,柴犬还努力晃了晃尾巴,之后乖乖让池非迟看伤口、清洗伤口再重新包扎,等他拿药箱路过,也看到了柴犬疼得直哼哼,却也听话地没有乱动。
他们所有人和那只柴犬为之努力的未来和希望,在最后一刻彻底破灭了。
这种心情他不是没体验过,可是正因为体验过,一瞬间又忍不住想起早就逝去的人,不良情绪翻倍。
一个医生叹了口气,“顾问,我送它去后面焚化室。”
“打电话跟户部说一声,如果他晚一点要过来,就等他过来之后再说,”池非迟见越水七槻垂眸不语,放缓了声音,“生死无常是人生常态,别无谓地折磨自己。”
“也对,大家都尽力了,包括它也是一样。”冲矢昴释然笑了笑,很快心情又沉重了。
他忍不住反思,曾经自己算是尽力了吗?
不良情绪再次翻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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