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腿高身长,步伐沉稳似军人,跟他们这帮纨绔子弟的气质截然不同。
一顶黑色的鸭舌帽底下,有着一头很短的银发,从那张清冷漂亮的脸看起来,他年纪似乎并不大,像是一个还在念书的学生。
穿着也很学生,整个人气质清冷矜贵,和他们这些人格格不入。
台球桌中有人吹了一声口哨,“哟喝,你找谁啊?”
“我找霍知珩。”
白虎抬起帽檐,浅琥珀色的眼睛很精确地落在了靠右边的台球桌的霍知珩身上。
霍知珩正在打球。
他身体微微前倾伏低下来,姿态修雅,目光沉敛,以球杆瞄准目标,将球击落。
对于白虎的出现,霍知珩完全充耳不闻似的,哪怕是听到了他的声音,却还是连抬头看一眼都没有。
而旁边好友孟蔚叙却不免揶揄笑道:“知珩,这又是哪来的小朋友啊?怎么看起来像是个还在念书的高中生,你怎么还把小朋友叫到这里来了?”
霍知珩的注意力仍然专注在台球桌上,始终没有要抬一下眼皮的意思,并冷漠道:“他自己要来的,关我屁事儿。”
另外一名好友也忍不住跟着笑了出声,转而看向白虎打趣道:“哈哈哈,小兄弟,你会不会喝酒啊?一块来喝几杯呗。”
白虎说:“不知道。”
好友“噗哧”笑了出声,“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啊,那这样吧,咱们一块来玩个游戏,输了的人喝酒,这总不算是欺负你了哈。”
白虎往霍知珩那边看了看,见他仍然专心打着台球,俨然没空搭理他的样子。
沉默了两三秒左右,白虎平静地说了“好”。
白虎跟着孟蔚叙他们一块去了旁边的沙发酒桌。
只是,白虎一个常年待在军部里只知道厮杀打仗的军人,又哪里玩得过这些混迹在酒场的纨绔子弟。
几轮游戏下来,白虎的面前已经堆了不少空酒瓶,但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抱怨或者是吭声一句,又或者是对游戏规则或者是别的什么提出过只字片语的异议,一直都在闷头喝酒。
孟蔚叙他们跟着白虎玩了半天游戏,也没想到白虎是个游戏黑洞,感觉这样下去的不太好,便又对白虎说:“小兄弟,我看你酒量不太行啊,要不算了吧?别说哥哥欺负你了。”
白虎坐在酒桌前,一双眼睛微醺,听到孟蔚叙的话,迟钝地反应了好一会,才像是终于想起来了什么,缓缓慢慢的再次转头过去,往台球桌那边的霍知珩看了过去。
他眼睛转动速度也变得很慢很慢,又看人看得很认真,等了好半晌,见霍知珩还在跟朋友专心打球,便把目光收回来,垂下双目,将酒杯里的酒喝了,很平静说:“继续。”
白虎似乎也没有失落不失落的区分,只知道霍知珩那边还没有结束,他得有留下来等待霍知珩玩完的理由,所以需要坐在这里喝酒。
至于要被灌多少酒,这不是白虎该考虑的问题。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的,白虎也没有特意去计算时间,并不清楚具体是过了一个小时还是两个小时,等到了他有了一点缓神过来的时候,是霍知珩扔下了台球桌的朋友,终于朝白虎这边走了过来。
白虎一眼就看到了霍知珩走过来。
他手里还握着酒杯,抬头看着忽然来到面前的霍知珩,开口唤他:“珩哥。”
霍知珩冷冷睨了他一眼:“还没喝够?”
白虎看着他,好像是喝得太多了,反应也变得更加慢了,一副找不到准确的答案,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的样子。
霍知珩却不耐烦了,直接踹他一脚,“走不走?”
这次白虎眨了一下眼睛,听懂了他的意思,说“嗯”,放下酒杯,然后站了起来。
霍知珩也懒得跟这些朋友解释什么,只随便找了借口说自己还有别的事,就把这头虎子带走了。
白虎沉默的跟在霍知珩身后,跟着他下了电梯,最后被安排坐上了他的车。
很快车从俱乐部开出去。
霍知珩开了一会车,通过车镜往后车座看了一眼——
白虎很安静地坐在他车里,坐得很笔直端正,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家伙正在军部里开什么重要的会议……
不过他脸庞上的醉态明显,完全暴露了他喝多了的事实。
让霍知珩觉得挺稀奇的一点是,寻常人喝醉了酒总该是要闹一闹的,这头虎子可好,明明都喝醉酒了,还在这立军姿给他看。
就连霍知珩自己都没有意识过来,他一边想着,没由来地轻轻勾了下唇角。
等到开口的时候,语气却又恢复回原本不耐烦的态度,“谁让你来找我了?还跟人喝那么多酒,你喝给谁看呢?”
霍知珩一边说着,不由再次盯着车镜里的白虎看了看。
白虎的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他两只手规规矩矩搭放在膝腿两边,好像再没有人的军姿做得比他还要好了。
他迟钝地想了好半晌,只记住了最后一个问题,平平缓缓地开口回答霍知珩的问题:“没有喝给谁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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