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醉得不醒人事的初一放在床上,苏生忙吩咐道:“快去泡壶茶来,越浓越好。”
步帆忙出去泡茶去了。
殷桃拿着热毛巾上来,敷在初一脑袋上说道:“应该不碍事,睡一会儿估摸着就能醒。”
“哎,谁能想到他会把一碗酒都喝了下去。”
“或许是高兴吧。”
两人聊着,床上的初一开始说起了梦话……
“师父…你怎么还不来找初一?虽然…你常说废话、脚又臭、喜欢吓唬我、还总是让我做家务事,但是初一真的有点…想你了……师父…你知道吗?……初一认识了两个很好的大哥哥,他们对初一真的很好,等师父见到了,一定也会喜欢他们的,师父……”
千里之外的李清一猛地打了个哈欠,然后立马掐着指头,骂骂咧咧道:“好啊,都敢说师父的坏话了。”
苏生听完笑道,“初一虽然年纪小,但有时候比一些大人想的事情都要多,只是他不喜欢说出来而已,他刚刚喝完那碗酒,或许不是因为高兴,而是看到我和姑姑久别重逢,想起自己许久没见到师父,觉得有些失落吧。”
殷桃点点头,一改话题道:“少爷也不要因为我而迟迟不继续游学,见着了少爷,我就已经很高兴,不敢再奢望什么了。”
“我明白的,后天一早我们就走,等我游学回来,就接姑姑回家。”
殷桃欣慰点头。
初一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上午,醒来时,苏生正和殷桃聊着一本书上的道理经义,步帆在一旁听着没有说话。
看到初一醒了。
苏生停下来问道:“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
初一揉了揉眼睛,迷糊道:“我渴……”
步帆忙拿了杯水递给了初一,初一喝完后,也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四个人聊着路上的趣事聊了一整天。
一天时间匆匆过去,次日一早,三个人就收拾好了行李。
吃过早饭后,殷桃将一个绑得整整齐齐的包袱递给苏生道:“这里面是些干粮,还有些我自己纳的几双鞋垫,少爷路上备着用。”
苏生接过后将包袱背在身上,然后将折好的一张纸条塞进殷桃手里道:“姑姑就别送了,以免让人看见,招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殷桃嗯了一声,挥手告别,苏生三人慢步走远。
看似走的轻松,实则每一步都异常沉重,天知道这一别又要几年才能相见。
等三人背影消失不见,殷桃才展开纸条,轻声念道:“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不过两句,桃林里忽然起了一阵狂风。
殷桃捂着脸,满是震惊。
这是一首还未与天地元气发生过感应的诗词!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酒醉酒醒日复日,花开花落年复年。”
“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富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
“若将富贵比贫贱,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花酒比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
“别人笑我忒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殷桃折好纸条,桃林顿时狂风四起。
漫山遍野的桃花不停在空中打转,纸条的最后两个字是——勿念,可是又怎会不念。
在殷桃心里,早就将苏生当做了自己的孩子。
儿行千里母担忧。
苏生想到这点,才留下这首诗和那勿念两字。
一方面是用这首诗来告诉姑姑,自己已经有自保的能力,不用再担心自己了,另一方面,则是怕姑姑以后会碰到什么麻烦,这首诗可以派得上用场。
“少爷真的长大了”殷桃又一次哽咽。
领着稚童们一早赶过来的家长们,见到桃林这幅情景,竟拉着孩子们齐齐参拜。
对于他们来说,能造成这番异象的桃花居士便是人间仙人。
可他们却不知道凡人愁,仙人更愁。
拜过把子的三人一路南下,不像说书人口中的那样到哪都能碰到趣事,后面这一路,三个人走的有些无聊,白天赶路,清晨和傍晚看书,晚上入眠。
春转深夏,三人身上的袍子也早就换成了单衣。
郊外荒地上,步帆指着远处依稀可见的城墙满头大汗道:“前面应该就是白风城了,到了城里就能住上客栈,冲个凉水澡了。”
晒黑了些的初一疲累道:“我快走不动了。”
苏生从包袱里拿出水壶,递给了初一,“喝点水,稍微歇歇吧。”
“你怎么还有水?”
“你下次也省着点喝就有了。”
初一留了一小口递给了步帆。
“你不喝?”
“我不渴,你喝吧。”
步帆没有客气,将所剩无几不多的水给喝完了。
正要继续赶路时,一个衣衫褴褛的僧人拄着一根木杖走了过来。
步帆在苏生耳边小声道:“看上去应该是正在苦修的苦行僧。”
僧人双手合十道:“几位施主可否施碗水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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