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鹤瞪大了眼睛,看向原先被楚林等人包围、保护起来的黑甲士兵。他的部下还在拼命突围,一个接一个地撞上虎豹骑的枪尖,试图猎杀那只珍贵的猎物。
程垣凶猛地拔刀砍杀敌人,猝不及防肩膀上挨了一下。好在肩甲结实,程垣只是被震得胳膊发麻,立刻换了只手握刀,捅进敌人的腹部。敌人哗哗吐血,执着地砸向程垣的脑袋。
程垣躲了一下,堪堪被打飞了头盔和面甲。
楚识夏就在这个瞬间,于雪骢背上回头,冷冷地审视濒死的林鹤。
楚识夏黑色的甲胄上血迹淋漓,像是从黄泉地狱里爬出来的鬼魂。楚识夏伸手抹去肩甲上蒙着一层血光的烫金徽记,颜色剥落的云中鹤翎羽宛然。她翻身下马,抓住林鹤的头发,令其抬头直视自己。
“你们赢不了的,城外还有三万……”
“死人还操心这么多?”楚识夏一笑,从鞘中推出饮涧雪。
饮涧雪的寒芒闪烁在林鹤骤缩的瞳孔中。
楚识夏一言不发地将头颅递给楚林,楚林会意,将人头挑在枪尖。几个亲卫护在他左右,穿行在战场上高喊:“京畿卫统领林鹤已死,缴械者不杀!”
楚识夏深吸一口气,侧首看向横尸遍野的朱雀大街。
——
两个时辰前。
宣政殿。
皇帝命羽林卫将一应官员带下去,分散着关在宣政殿的小房间中,既是保护也是监视。皇帝疲惫地坐在龙椅上,伸手扶着额头。沉舟就站在他身边不远处,背靠着柱子摩挲剑鞘若有所思。
富丽堂皇的宣政殿安静下来,风从门窗缝隙中丝丝缕缕的渗进来,游走在朱红色的柱子间,空旷得令人心里感到寂寞。白子澈为皇帝奉上一盏参茶,不无忧虑地问:“父皇,是否到偏殿休息一下?”
皇帝摆摆手,看向一旁的沉舟:“你是墨雪的护卫,朕怎么没见过你?”
沉舟看他一眼,语调平缓地扯谎:“我是暗卫,没进过宫。”
“你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皇帝不知为何,心中有一丝颤动,“朕是不是见过你?”
沉舟淡淡地回答:“陛下记错了。”
沉舟倒是在暗地里观察过皇帝好几次,缘觉寺准备刺杀白焕那次也短暂地扫过皇帝一眼,但他确信自己没有在皇帝面前露过脸,也不准备摘下面具。沉舟不是很能理解“美丽”的概念,但他从小就能从周围人的反应中分析出自己皮囊的优势。沉舟觉得皇帝看他的眼神有点奇怪,他说不明白,却也不讨厌。
“你——”
皇帝的话音被打断,沉舟猛地转头看向宣政殿的大门。皇帝和白子澈毫无察觉,但沉舟清晰地听见门缝里传来血液喷溅的“噗嗤”声,以及流淌在风中淡淡的血腥味。
“留在我视线范围之内。”沉舟拔出剑,缓步走下玉阶,挡在皇帝身前道。
宣政殿大门猛地被砸开,一道身影倒飞着扑向沉舟。沉舟一把抓住那人的后衣领,将人放在地上。洛南山咳出两口血,血液顺着鬼面具的缝隙流下,哑声道:“家主恕罪,属下无用。”
“退下。”沉舟的目光笔直地推出去,落在殿门前的那人身上。
自从山鬼氏扬言要吞并洛氏,一统九幽司,山鬼氏的刺客宁可暴露面容也不愿再戴白银鬼面具。
轰然洞开的大门后是无边的夜色,风雪攘攘。那人穿着夜行衣缓步走进来,饱满洁白的额头上束着一根抹额,缀着黄金骷髅头。那人满头长发编成细细的小辫子,发尾缀着叮叮当当的小铃铛。她长着一张可爱甜美的脸,做表情时便会露出颊边两个浅浅的酒窝。
少女望着沉舟,随手甩去剑上的鲜血,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歪着头问:“公子舟?”
沉舟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她握剑的姿势,她轻盈的步伐,她剑的长度、弧度,估算她骨骼能弯曲的程度、关节的灵活和可能进攻的方向。在洛氏的情报网里,山鬼氏除家主外最高阶的刺客有两个,一个叫“朔夜”,一个叫“红莲”,是一对双胞胎兄妹。然而这两个人的样貌、招数都是未解之谜,只因洛氏从未有刺客在他们手下活下来。
“怎么不说话呢?”山鬼红莲娇滴滴地苦恼道,“我听人说,你是个绝世罕见的美人。何不摘下面具,让我们都看看?”
白子澈被山鬼红莲诡异的说话方式激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紧张地看向沉舟。
“想看?”
山鬼红莲兴奋地点点头。
“你不配。”
山鬼红莲脸上的笑容一敛,踏步掠向沉舟。她的步伐轻盈,像是一只掠过湖面的雨燕,转瞬便逼近沉舟眼前。锋利的杀气迎面割来,沉舟身后的皇帝忍不住后仰躲避。
纤细修长的剑在山鬼红莲手指间翻转,快得人眼花缭乱。沉舟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挥剑直取剑光汇合的一点——山鬼红莲的手腕。她挥剑全靠手腕的灵敏,沉舟刺出笔直的一根线,银色的旋涡被迫卡顿。山鬼红莲被沉舟别住剑锋,胸口猝不及防地挨上一脚,倒推出去几十尺,脚下卡住门槛才没有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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