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豹骑集合的号角声响彻长夜。
辛翦扔下手上的尸体,呼出一口白气,看着眼前的弘吉刺。
弘吉刺背后是负伤的尔丹,莫速部、赤河部、诃达部还在战场上和天策军厮杀,青鹰部却要率先撤离。北狄十三部确实貌合神离,但出乎辛翦预料的是,三部居然肯为尔丹拼死一搏。
“弘吉刺·古勒台,尔丹妻子的弟弟,青鹰部的二把手。”
辛翦已经很疲惫了,手上的长枪伤痕累累。青鹰部的多妥思简直不要命,一个接一个地来扑他的枪尖,其余的人群起而攻之。辛翦身边的副将、亲卫已经折损大半,堪称损失惨重。
“让开。”弘吉刺语气尖锐地说。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以为阕北是你家么?”辛翦笑起来,纵马带着人直冲上去。
弘吉刺将尔丹抛给亲卫,从腰间拔出双刀。长枪挥舞成圆,重重地砸落在弘吉刺架起的双刀上。霸王枪爆发奇高,罕有能招架的,一般人以这个姿势格挡,多半会肩膀脱臼。
弘吉刺甲胄下的肌肉如山丘般隆起,硬生生地顶住了这一击。他身后的亲卫带着尔丹如鱼如水般穿进人群中,消失不见。辛翦眼角瞥到这一幕,身侧立刻有人去追。
弘吉刺趁着辛翦分心,猛地一震双臂,双刀齐齐斩向辛翦胸腹。辛翦斜过长枪格挡,枪杆应声而断,刀锋划在辛翦的精钢护腕上。辛翦狠狠地撞在刀锋上,弘吉刺被震得手腕发麻。
辛翦拔出马鞍上的斩马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斜劈向弘吉刺的脖颈。弘吉刺忽然踩着马镫往上窜了几寸,斩马刀没能砍下他的头,反而劈在一块坚硬的金属上——而北狄人本该没有铁甲!弘吉刺肩头剧痛,拼尽全力将长刀刺进辛翦的腹部。
辛翦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凝滞,下一瞬,他死死地抓住腹部的刀刃,令弘吉刺无法拔出。
弘吉刺预感到了什么,回头一看,虎豹骑正在穿过战场逼近!
弘吉刺抄起另一把刀,猛地砍下了辛翦的头颅。在虎豹骑赶来之前,弘吉刺策马落荒而逃。
——
楚识夏很难说清,在看见辛翦尸体的那一刻,她的心里是什么感受。但楚识夏连反应的闲暇都没有,她只是眼神匆匆地从辛翦的尸身上掠过,紧追着弘吉刺逃亡的背影而去。
弘吉刺穿过战场,一路上不断地有青鹰部的人向他靠拢,试图阻击虎豹骑。但他们很快就放弃了这个想法,虎豹骑的人数虽然少,却不容小觑,只要他们停下脚步,要么被杀死,要么被耗死。
两支队伍一直追逐着冲出鸿鹄川,冲出百人堡。
楚识夏以极快的速度逼近弘吉刺的队伍,冒险双手脱缰,引弦射向弘吉刺身侧被人带着逃跑的人。那人仅仅是一个背影,用斗篷罩着,令人看不清他的身形。
弘吉刺听见了箭鸣声,但箭矢已经太近,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抓。羽箭擦破他的手心,直刺进那人的后心。那人连挣扎的动作都没有,肢体僵硬地从马背上滚落。
那是个死人,却不是尔丹。
弘吉刺知道他不必再跑,虎豹骑精锐被他吸引至此,尔丹已经安全了。楚识夏冷冷地看着弘吉刺,或者说,看着弘吉刺马鞍上挂着的辛翦的人头。
“想要?”弘吉刺轻浮地拎起那颗人头,笑着说,“来拿啊!”
战斗一触即发。
北狄人和虎豹骑冲杀在一处。
楚识夏纵马上前,长枪直刺,枪尖银光晃动如月。弘吉刺拔刀对拼,刀锋上接住的力量居然轻飘飘的。弘吉刺心头惊悚,刀上已然走空,楚识夏手上长枪随着腰身拧转的力量挥出,擦着刀锋,劈山破云般的力量砸在弘吉刺的太阳穴上。
他从马背上飞出去,脑袋一侧微微凹陷,眼前一片血色模糊。
飞掷而出的长枪掀起一道锐利的风,弘吉刺凭着本能翻滚躲避,长枪深深的刺进雪地。弘吉刺勉强爬起来,又一道尖啸声扑面而来。他抬起长刀贴在小臂上格挡,却听见干脆利落的骨肉分离的声音。
饮涧雪连刀带小臂一并劈开,剑锋直直地斩在弘吉刺的锁骨上。楚识夏的动作被骨骼阻挡了一瞬间,沧流剑法第九式使用后会有瞬息的停滞,气力难以为继。
弘吉刺抓着饮涧雪剑身,拼死将断刀捅向楚识夏的心脏。
饮涧雪猛地爆发出一阵力量,剑锋削断筋骨、血管,弘吉刺跌跌撞撞地向后仰倒,脖子断了一半,露出森森的白骨。
楚识夏半跪在地,拄着剑剧烈地喘息,等待血液回流。
良久,四州都寂静下来。
有人犹豫地喊了一声:“辛将军。”
楚识夏全身战栗,后知后觉地站起来,从弘吉刺的马鞍上取下辛翦的头颅。楚识夏用披风包裹住那颗人头,像是不忍多看一眼,直到她紧紧地把头颅抱在怀里,才生出一股酸涩的疼痛来。
原来辛翦是真的死了。
重来一次,他依然是拥雪关第一个牺牲的将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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