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撒传单一定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瞬间就撒的满城都是,使敌军来不及封锁消息,这才能尽最大效果。
两难之处便在这里,区区一两封箭书容易打草惊蛇且效果甚微,千百支箭书瞬发城头可以迅雷不及掩耳,可却势必向城头抛射大量箭支,有可能资敌,同时,出动成千上百弓箭手,再加上大量护卫兵力,不亚于一场佯攻了,伤亡必多。
以巨鹿军如今态势,军中第一任务所有人力全都在拼命挖掘壕沟积累优势,战略态势也是困守为主,这万一,拉扯几百上千弓弩手往城下一走,敌军本就紧绷的神经被这么一激,会不会彻底癫狂索性鱼死网破冲杀出来,致困守变成正面大战使战略布置功亏一篑,这都不得而知。
而哪怕真发数百弓手,弓手不可能走到城墙脚下去射,必在城墙百十步距离方才稳妥,而这个距离射过去,箭矢也只能落在有限的城头范围。
城头又是怎样地方?城头是关键中的关键,敌军心腹精兵忠诚度最高的一部分士兵,全在城头,箭书不落在敌军弱旅手中,便难以尽全功。
综合种种考虑,箭书这个最简单的方法,不行。
烈日炎炎,李孟羲就在塔楼上,他在等。等什么呢,等风。他想等一阵大风刮来,顺势把传单一丢,成千上百的传单就飘进城里每一个角落去了。
等了又等,晒的汗流浃背,抬头看天,烈日高照,大好一个晴天,竟然左等又等不见风来。
当李孟羲就要放弃的时候,忽然一阵凉意自背后而来,风向对,风力也不小,李孟羲赶紧抓起一旁的框子,用力往上一抛——哗啦,漫天纸片飞舞。
然后,就看着这些纸飘啊荡啊,漫慢悠悠的飘落,就落在塔楼之下,最远的,还没飘出下边卫护的步兵方阵,落在了士兵的头上。
李孟羲都气笑了,忙活半天,就这效果。
风不可用。
或者说,用风的方法不对。
李孟羲立刻就想到了另外之法,比如孔明灯,风筝之类,之前想向被围困中的蓟城传递消息时,便就想到了孔明灯和风筝传信法,可此时,孔明灯和风筝技术皆不成熟。
又或者,用投石机,床弩,把纸弹打到城中去,床弩没有,投石机也没有。
纸张也得改,李孟羲从塔楼下去的时候如是想到。
自开始造纸以来,在实践中发现需要各种不同性质的纸张,已知的有,需要有足够强度和韧性的,做纸甲的纸;需要带有特定颜色,比如红色,用来做临时纸旗的纸;还有,刀剑测试时,需要足够柔软纤薄的纸,以尽可能更细微的测试出刀剑的锋利度区别。还有涂了桐油可以用作防雨用具的纸,乃至塞衣服里更能御寒更加舒适的纸,以及现在,为更好的散播传单,需要足够轻盈的纸。
李孟羲立刻就有了选项,那种可以迎风而飞的纸,xizang有啊,xizang的僧侣们会站在山头,任由风把他们手中的糯米纸吹的飞上云端。
思路一经打开,便瞬间开阔了。植物纤维天然就决定了,植物纤维做成的纸张分量不会太轻,而糯米纸以及其他材质的纸张则有可能轻若无物。
若刚才真有糯米纸,就那一阵风,足以把糯米纸吹到城中去了。
想到糯米纸,便又想到容易腐坏,以及,能吃。容易腐坏便想到了万一遇到雨天,传单被淋湿了字迹就不显了,故,传单需要考虑防水问题。
糯米纸能吃这个属性,也是可以利用的。假设糯米纸能吃,且特意加了盐或糖,吃起来味道很好,那么,当城中有第一个人好奇之下捡了一张糯米纸吃了之后,接下来,城中所有人都会想尽办法去搜集糯米纸。糯米纸和糯米纸上携带的信息,便再也控制不住了。
这一点极为重要,若纸无用,城中之人相当一部分,会对传单兴致了了,自然也对传单上的信息兴致了了。
而当城中所有人都对糯米纸传单趋之若鹜时,关注传单上信息的人的人数将倍增。
李孟羲还另外想到,传单既然能吃,反过来,同样能毒死人,把传单上涂毒,飘他个满城……
而这么做的结果是,传单吃死了人,城中百姓和士兵便对传单避如蛇蝎,自然,也会对传单上的信息极为抗拒,便不再信传单上的话。
抗拒好啊,不信传单的鬼话,这也好——这是对守城方而言的。反过来一想,便有了逆用战术,我方若是守城,当敌人的传单飘的满城都是禁止不住的时候,何不反其道而行之,敌人的传单加了盐和糖,我故意造一些假传单放上毒药,这样,借刀杀人鱼目混珠之后,黑白便被颠倒了。
敌人的传单言说劝降,予以好处,我便造假传单故意言说要屠光城中之人,黑白又被颠倒。
那,再来反制,又该如何反制敌人反制传单战术的反制方法呢?
其实,传单之真假,跟钱币真假,盖一个道理。真钱精致,假钱简陋,一对比,一目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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