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冰糖还想再说,却是被亚瑟拍了拍肩膀,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冰糖,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顾虑的?只要有了对等的武力,以你的智慧想要往上爬必然入鱼得水!”
“想想看吧,事成之后,你将拥有今非昔比的地位,花不完的金钱!”
“这很美妙,不是吗?”
“……好吧,希望你说的这些都能够实现。”
冰糖深深地低下头,双眼眯起,眼底闪过一丝压抑着的不安。
不管怎么说,重殴者都是统治了柏达弗尔周边地区很多年的老油条!
挑战这样的敌人,着实让人心中惴惴。
“亚瑟,请跟我来。”
“我带你去整个柏达弗尔唯一称得上的是娱乐设施的好地方!”
。。。。。。
阴暗的地下,一间安静的居室中。
一尊巨大的身影处在居室正中,正手持成人胳膊粗的画笔,在明黄色的木质墙壁上作画。
他的脚边摆了两个颜色的桶,一黑一白分别盛满了颜料。
画笔落下,大开大合,但收笔时却很细腻。
黑色与白色相互碰撞交融,糅合成一股强大的视觉冲击力,笔力刚猛遒劲,意象浑厚开阔。
不消片刻,一个消瘦的人物画像便出现在了墙壁上。
画里的老人站在狂风之中,衣衫褴褛,抬头望天,双手放在腰间,像是在握着刀剑之类的武器。
画到这里,他皱着眉头停下了动作,似乎是在踌躇如何下笔,完成画面最后的一角。
值得一提的是,这位作画者并没有左臂。
他的身高在三米左右,躯干粗壮如门板,几乎让人怀疑这家伙是否是人类这一物种。
这里的房间是特别为他准备的,房顶要比正常的标准高出许多,房间里的其他物件也要大上一些。
——“咚咚”
房门处发出轻响。
显然,有人在敲门。
“进来。”
作画者皱了皱眉,将画笔搁在颜料桶上,动作小心翼翼,生怕把东西弄坏似的。
房门打开,外面恭恭敬敬的站着一个戴着红帽子的男人。
“我应该说过,没有重要的事情不要来打扰我……希望你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来人身体颤抖了一下,他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墙上的画,内心不禁感到格外的忐忑,因为眼前之人在画画的时候通常心情都不怎么好。
外界传闻,重殴者爱好绘画,并且非常擅长此道。但只有少数人才知道,重殴者是在失去了左臂之后才开始画画的。
重殴者从来只画一样东西,那就是他朝思暮想的仇人!
在双臂健全的时候,重殴者尚且是红帽兄弟会的高层干部之一,事实上,即使失去了左臂,他依旧强的可怕。
然而,出于对那位大人物的尊重,兄弟会的高层一致通过了“流放”重殴者的决议,让他来到柏达弗尔这个鸟不拉屎的穷地方颐养天年。
这是一个非常仁慈的决定。
最起码,高层们看在同为兄弟的份上给重殴者留了个闲职,甚至对他的流放本身也是一种变相的保护。
挑战那位存在的后果就是如此沉重。
毕竟,那可是足以一骑当千的强者!当世最可怕的战士!纵横帝国半个世纪难求一败的强人!
——无心剑圣,罗德里歌·迪亚兹
即使迪亚兹本人出于上位者的高傲不会追究到底,也会有许多豺犬般的组织借着这个由头攻击兄弟会。
废除重殴者的权力,也是对外界的表态,无奈的妥协。
“打扰到您的雅兴非常抱歉!但是有个陌生的男人说无论如何都想见您一面。”
“陌生的男人?”
“是,那家伙不是柏达弗尔本地人。”
“赶他走,我现在不想见任何人。”
“明白了。”
房门关上后,画室里再度陷入了安静。
重殴者独自俯身拿起画笔,粘稠的颜料从笔尖滑落,看样子加了不少水分。
按理来说,加了这么多水的颜料并不适合用来在墙上画画,因为水会滴下来,颜料本身也不易凝结,但重殴者恰到好处的控制住了颜料的流向,他强健的笔力使得画面充满了层次感。
在失去左臂之前,重殴者绝对无法如此精妙地控制自己的力量。
然而,无论他的控制力与技巧如何精进,也比不上失去的那一条手臂来得珍贵。
年过五十的重殴者有着过去的自己难以想象的丰富经验,但现在的他绝对无法战胜二十岁时初出茅庐的自己,今后也没有这种可能性了。
年轻时候风光无限,大好前程,到老来却只剩下这一身伤病与苦涩。
重殴者在柏达弗尔有着无人可以撼动的权力,即使贵族见到了他也要谨言慎行,然而,谁又知道他内心的无奈呢?
被流放的日子里,内心的深处像是废弃老屋的窗户,每天每天重复不断的积灰,最后变成灰蒙蒙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
然而,即使是这样安宁颓废的养老生活,也总有一天要到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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