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你是哪里人士?”
答:“察州朝凤乡。”
问:“为何现在才入军?”
答:“回陛下,末将十八先从文,连考三年而不中。遂习武,练武场上发一矢,中鼓吏,逐出考场。改学医,自撰一良方,旁人误服,卒。又游学,遇高人修道,突发山洪,待洪退,高人卒。后心境沉淀,专研兵法,才有成,然年岁已大。”
书房灯火间,魏帝赵传廷听完对方这话,愣愣的看着安禄山,然后,嘴角慢慢勾起笑容,像是忘记了三万军队覆没的事,他指着低头红脸的这个老胖子,在左右的几个文武错愕的目光里,放声笑起来。
“奇人也!妙人也!”
笑声稍过,他脸上笑容又迅速收敛,“你这些经历当真离谱,不过你为押粮官,能用两千兵卒救下我大魏精锐,还有赵贵延,这是一件大功,谁也抹不掉,朕要好好赏伱,说吧,你想要什么?!”
“陛下!”
安禄山忽然跪下来,拱起手:“末将想要陛下福寿延年,让大魏百姓丰衣足食,这就是末将所求,请陛下赏赐!”
“你……”赵传廷目光灼灼的看着这个发髻花白,身形肥硕的老将,以为不过求一些高官厚禄,倒是没想到会说出这番话,竟令他心头微微一热。
“常言道:大器晚成,老当益壮。朕原来不信的,可看到安延山……”
“陛下,是安禄山。”兵部尚书袁逢提醒一句。
赵传廷笑了笑:“哈哈,朕口误了,不过看到安将军如此岁数,还能为家国奋勇杀敌,我大魏所有儿郎当效仿之,虽然安老将军已要了赏赐,但朕还要另给你鹿阳豪宅,擢四品忠武将军,金银女眷另赐!安老将军可还满意?”
“陛下,够了够了。”安禄山连忙磕头,“末将年老体衰,不敢再要女眷,只求仅有一丝力气,用在驱除敌国兵马!”
“嗯,安老将军忠勇可嘉,先下去吧。”
魏帝朝他挥了挥手,看着这个肥硕的老将恭恭敬敬的后退出书房,他保持脸上微笑。
“袁卿觉得此人如何?”
“奸猾之辈!”
“呵呵,确实是奸猾之辈,不过,能力也肯定是有的,而且如此老了,再奸猾又如何?朕还是有信心驾驭的。”
赵传廷让左右的宦官将地上洒落的笔墨纸砚捡起,随后起身:“去着手安排和谈的事吧,朕是要打的,但确实不是眼下,能拖到入冬,不费一兵一卒,让敌军离开,也是一种谋略,但怎么谈,拿什么谈,袁卿要好好斟酌。”
“是!”
陈度郡孤立无援,几拨援兵被击溃,两边的消息都已切断,近况不知,这个时候,和谈其实还有另外一个目的,趁机接近陈度郡,暗地里与城中取得联络,交换彼此信息。
不过皇帝的命令下来,并没让所有人赞同,几位手握实权的文武依旧主张继续增援,将燕国军队击退,言对方连打几场,损失定然也不小,若是再次杀过去,定然有所斩获。
主和的也并非软骨头,他们多是奔着皇帝的谋略去的,若能促成和谈,兵不血刃的解救陈度郡是最好的结果,然后巩固河岸,提防燕国再次南下。
那么这个谋略便达到了最大程度的价值。
不久,魏国派出和谈的使臣队伍离开鹿阳,在前往燕国河岸大营的途中几日,陈度郡上下一片战战兢兢,上到兵将下到百姓神经紧绷都已了极点。
稍有一点风吹草动,城楼上的兵将们手握弓箭,紧张的观望城外奔驰而过的马队,看着飘荡的燕旗,做为守将的曹衷整日都胆战心惊,早已没了那日一箭射死太守卫金堂的果断。
毕竟那时心里还想着坚守,等到朝廷援兵赶来。
后来,朝廷两支四万人兵马也确实过来,那几日他兴奋的不断鼓动城上兵将的士气,甚至做好了里应外合与援兵里应外合的准备。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只看到魏国的旗帜、甲胄、兵器一车一车的从他们视线里拉往北面的河岸大营,一起去的还有数千俘虏。
“早知道,还不如给卫金堂开门……”
想到四万援兵,其中还有一支朝廷精锐,被击溃逃窜,曹衷站在城头上,狠狠擂了一拳,墙垛表皮砸出些许裂纹,在众人士兵目光,神色严肃的离开,待走到城楼后面,顿时捂着拳头疼的龇牙咧嘴。
不久,一支南来的队伍进入陈度郡地界,被巡逻的西羌骑发现,听到是魏国朝廷派来和谈的,马岱冷笑着,领着他们从另一条路,绕过陈度郡,去往河岸大营。
……
丘陵已有了些许枯黄的颜色。
两座延绵大山中间,通往河岸的大道早已变得平整,偶尔有马队出入,挥舞鞭子策马飞奔,赶往山外两座幽燕、西凉军大营。
顺着夯实的大道往里延伸,两侧的山顶有着高高的烽火台,山腰上有着巡逻的士兵不时往下张望几眼。
看着下方队伍挂着的‘魏’字旌旗。
旌旗下方是被两百名魏国护军跟随马车,车内,名叫刘衮的使节坐在车里,闭目养神,他是礼部大鸿院郎中,才学渊博,口舌如簧,品性更是端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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