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极寒的冷意窜上陆沉珠的心头,一瞬间没入四肢百骸、五脏六腑。
“您是说……胎儿?”
庆武帝面上依旧保持着温和的笑容,道:“朕和嘉贵妃,自然是不能替元儿引蛊的,就算我们有这个心,也不能这么做,否则日后元儿会被御史记上一笔,不利于他未来的路,就但罪人陆灵霜和她腹中的胎儿就不同了。”
他的目光锁定她,似乎想看穿她的灵魂。
“陆灵霜放印子钱敛财,压榨百姓,罪不可恕,更别说她私通敌国,证据确凿,罪加一等!这个胎儿身为陆灵霜之子,出生,不,应该说还在肚子里便是原罪,即是这般,与其让他带着满身罪孽出生,不如给他一个入皇陵的机会?你说呢?”
陆沉珠的确恨陆灵霜,连带着她腹中的小孩也同样厌恶。
但即使是将他们母子二人逼入绝路,陆沉珠也没想过“虐杀”胎儿。
用胎儿引蛊……换而言之,要将不足月的胎儿活活引产出来,不足七个月的孩子,是绝对没有存活的可能的。
陆沉珠指尖都在轻颤,沉默许久后道:“皇上,灵夙如果告诉您……陆灵霜腹中的孩子不是白守元的,您信吗?”
庆武帝满眼都是失望,他轻轻敲了敲桌面道:“陆沉珠你看,这就是朕请你来喝茶的原因。你聪明又不够聪明,你果决却也不够果决。因为你不懂趋利避害,这种时候,你只要顺着朕的话往下,你既能救下白守元,也能兵不刃血地杀了陆灵霜这个仇人,还能给朕卖一个好,一箭三雕的美事,你为何不同意呢?”
陆沉珠攥紧拳头,面上却十分恭敬地道:“因为……陆灵霜腹中的孩子,真的不是白守元的。”
“呵呵,”庆武帝冷哼道,“若不是她为何会住在辰王府?那二人从前的情谊,朕也是略知一二的。”
“因为一开始住过去的是李小姐……”
“够了!”庆武帝不悦打断她道,“李宁月乃李老大人的孙女,老大人说了,李小姐并未去过辰王府,他老人家难道还会骗朕不成?”
陆沉珠咬了咬牙:“没关系,您可以亲自去问白守元。”
庆武帝阴郁的神情悄然凝滞,“你是说……元儿醒了。”
陆沉珠点头,苦笑道:“的确醒了。”
庆武帝终于露出了喜悦的神情:“来人!来人!穆福海!快去接元儿!不,朕亲自过去!快!去备圣驾!去请嘉贵妃一起!”
穆福海也欣喜得找不到北,不迭道:“老奴这就去!这就去!”
帝、妃二人深夜出宫的阵势可不小,去的还是辰王府的方向,一直密切留意着皇宫秘要的各方势力都得到了消息。
伴随圣驾的大太监穆福海步履轻快,不断催促队伍加快速度,但脸上丝毫不见愁云,探子们很快就得出了白守元“清醒”的结论。
唐王白琅纹脸色并不好看,没想到那陆沉珠竟然这般有本事。
不仅成功解了陆家的困,就连半只脚踏入棺材的白守元也能救。
“王爷,我们要不要提前……”
属下悄悄对白琅纹比了个手势,意思是先下手为强,将白守元给杀了,他们还能嫁祸给陆沉珠。
白琅纹摇头:“不必,这件事情我们本就未插手,就没必要多此一举,万一将来被父皇查到,我们平白无故惹了一身腥。”
白琅纹大发慈悲放过了白守元,但有人却不会。
此时此刻,陆灵霜看着姜温言的飞鸟传书,整个人都麻木了。
什么叫白守元已醒,庆武帝正在赶来王府的路上?
这蛊虫不是天下无敌的吗?!
白守元为什么能醒?
不!
不能能让他醒!不能!!!
本还想用“滴血认亲”,给她的孩子证明的,现在只有提早送白守元上路了。
陆灵霜假借替白守元梳洗的由头,又一次进了白守元的院子,此时院子依旧是里三层外三层站满了人,大家对陆灵霜并未有太多防备,毕竟白守元昏迷以来,陆灵霜一直都有在照顾他。
如果她要杀白守元,早就该动手了。
老嬷嬷给陆灵霜验身,确定她没带会威胁白守元的东西后,方才冷声吩咐:“姑娘您的动作快点,皇上很快就要到了!”
“是。”
陆灵霜从老嬷嬷手中接过水盆和绸帕,不急不缓进了房中。
她缓缓坐到了白守元身边,一边替他擦拭手臂,一边低声道:“我知道你醒了,你不要再装了。”
白守元怔了怔,猛地睁开眼睛正待开口,陆灵霜突然一把用湿绸帊捂住他的嘴,压住了他所有的低呼。
偏偏他还动弹不得,从外人的角度看去,就是陆灵霜正在细心地替他擦拭身体,一如既往。
陆灵霜居高临下看着瘦弱的白守元,那双她曾经十分喜爱的星眸里,满是恐惧和憎恶,但陆灵霜不在乎,她笑得很温柔,压低声音道:“你说你,乖乖在梦中死去不好吗?为什么要醒来呢?”
白守元死死盯着她,几乎要淬出鲜血,溢出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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