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柳予安,裕亲王是一直忌惮且警惕的。
这阉人十分聪睿且遍地耳目,甚至还找到他的练兵之地,他本已抱了鱼死网破的心,想着提前发难进攻上京城。
不料他等了又等,这阉人竟然装作没看到他的屯兵。
那一刻裕亲王便知晓,这阉人有自己的心思。
既然柳予安没“阻止”他,他就继续按计划瓦解“皇族”声誉。
他先是在春耕祭奠上动手脚,让春耕祭奠的所有秧苗枯萎,却被陆沉珠瓦解了。
然后他又命人和女金部落携手,在幽云城传播瘟疫。
选择幽云城的原因很简单,幽云城山高皇帝远,若他能将幽云城掌控于手中,可以慢慢囤积扩大自己的势力,且不易被人察觉。
但这一举动又被陆沉珠阻止了!
裕亲王此时快恨死陆沉珠了,亏得陆沉珠自动消失了三年,否则他一定要让陆沉珠好看。
然而最令裕亲王震惊的是,柳予安竟主动找上了他,说要合作。
细细一问才晓得,原是柳予安“心悦”陆沉珠,但皇上封了陆沉珠做县主,还要给陆沉珠赐婚,柳予安一怒为红颜,决定背主!
这理由初听之下甚是荒诞,但细细想来,处处有迹可循。
若非心悦陆沉珠,柳予安当年怎会收留声名狼藉的陆沉珠,护她如珠如宝?甚至为了她,将才女陆灵霜打压到了泥泞里。
若非心悦陆沉珠,柳予安怎会不顾生死、亲自前往幽云城?
若非心悦陆沉珠,柳予安怎会押着陆学屹让陆沉珠立女户?
若非心悦陆沉珠,柳予安这明哲保身的狡猾老狐狸,怎会主动淌入这“弑君”的浑水里?
只能说天下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哪怕柳予安是个太监,也免不了俗。
这一夜,柳予安和裕亲王“推心置腹”说了很多,裕亲王拍着胸口保证道:“你放心,一旦大军发动,本王定然将灵夙县主保护起来,绝对不会让她被误伤。”
“多谢王爷。”
“你我兄弟之间,何须言谢?哈哈哈哈!来!喝酒!”
“我敬王爷!”
“哈哈哈!”
两人推杯换盏细细谋划,就在此时,一位神色焦虑的护卫过来,轻声在裕亲王耳边说了什么,裕亲王脸色一变,可到底还是维持住了笑容,对柳予安道:“哈哈,夜已深,柳督公今日赶路应该也累了,来人,伺候柳督公歇下。”
柳予安笑容得体,离开前却想起什么,道:“王爷,而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下官而今和皇上离心,无法得知帝踪……”
裕亲王勾唇一笑,得意道:“这个你可以放心,四月,庆武帝一定会去护国寺!”
这么自信?
“好,那下官告辞。”
“哈哈哈,不送。”
柳予安一走,一位心腹道:“王爷,我们本就大计将成,哪怕没有柳予安也一样,您何必给他一个从龙之功?”
裕亲王冷嗤道:“你个蠢货,你懂什么?老三那人疑心病很重,身边笼络了许多武林高手,柳予安武艺高强,恰好对上那些人,夫人人呢?”
“在后方。”
“快,伺候本王更衣。”
“是。”
粗枝大叶的裕亲王换上一袭新衣,还嚼了香片给口中去了味,连指尖指甲缝都检查了一下,确定没有练兵留下的泥土,这才迫不及待到了后院。
后院中坐着一位面容绝丽、倾国倾城的妇人,她头上只用着最简约的青簪,便若青荷般典雅脱俗。
盈盈眸光转来,让裕亲王心热不已。
“木儿,你怎么来了?路途遥远,可是累了?”
若柳予安还在此,一定能认出这木夫人的容貌和静慈修士,也就是当今皇后娘娘一模一样。
但比起皇后娘娘驻颜有术,这位木夫人要成熟些许,更有风度和雅韵,仿若时光涤荡尘埃,只在她的身上留下袅袅意蕴。
光阴虽无情,但岁月从不败美人怕,就是如此了。
“方才那人是谁?”
女子的声音也好听,若和风徐徐,沁人心脾。
裕亲王憨憨笑道:“那是柳予安。”
“他就是柳予安?”
“是的。”
木夫人点点头,看起来竟有些神不守舍。
裕亲王一颗老心顿时如同泡在了醋缸里,连忙厚着脸皮一屁股挤到木夫人身边,想握她的手又不敢,抓耳挠腮道:“木儿,那柳予安虽然长得好,但却是一个太监,不中用的。”
裕亲王说着,挺直了背脊,目光灼灼盯着木夫人。
一旁的仆人们恨不得自戳双目。
哎,自家王爷这叫啥?
这老房子着的火,多少年了还没消减,现在只怕都烧成木头渣了。
但他们王爷单身了一辈子,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喜爱的“木夫人”,虽然是个寡妇,但王爷喜欢就好啊。
木夫人无语轻笑:“你想哪去了?我只是看他……像一个晚辈。”
裕亲王见美人神伤,顿感心疼,忙道:“你放心!我定会将庆武帝那狗贼的脑袋,给你揪下来下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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