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无乡跪在地上,望着那竹篮,一时心绪复杂,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啃食五脏。
无声,无言,无奈。多少话,上了喉间又无法吐『露』;多少情,按在心里又无处诉说;多少苦衷,要交代却已无人听。
自惭,自愧,自责。恨自己何故耽搁许久,恨自己何不早日归来,恨何不快马加鞭,恨为何一走就是二十几年。
悲痛,悲伤,悲情。多少心绪涌上心头,多少悔恨催人泪下,多少哀伤断人心肠。
一别二十载。当日欢欢喜喜入仙门,可这些年来收获的快乐有几何?辜负的亲情何许多?一声声质问,控诉着一个不孝之人。一滴滴泪水,窒息着一颗辜负之心。
一刻,两刻,三刻……,忘记了时间、悲痛、麻木。只有遗憾,更加清晰。
“我煮了一碗面,你先解饿。”
近一个时辰后,赵氏在一旁道。她已情绪有所缓和,只是面上,却『露』不出半天重逢孩儿的喜乐。
“是。”南无乡接过面,小吃了一口,只觉的这面又苦又涩,无论如何也咽不下。
“我问你,这二十多年,可学到什么本事了么?”南氏问道。
“孩儿在地师府中修习武道,现在有后天修为。”南无乡答。
“什么武道后天的我不懂,若叫你远游万里,能保住『性』命么?”
“能。”南无乡答。
“好。这便对得起你父亲的交代了。他临死前说自己是出身晋州之南,祖籍是天龙山再南行三千里的抱鸾寨之人。依族人规矩,死后的骨灰,要埋在他家乡的枫鸾树下才行。在此之前,骨灰不可落地。你既有能力,便送他落叶归根吧。”
“谨遵父母之命。”
“起来吧。”赵氏去扶无乡,却伏在了无乡身上,抱着他痛哭了起来,“他将身世,瞒了一辈子也没跟我说啊!”
一边痛哭,一边与南无乡一言一语的交谈起来。南无乡顺便将仙道武道差别解释给她听,这其中有辜负南大期盼之意,解释起来让他不免心虚。赵氏听出差别,微叹一声,便不再提,反而说起南大之死来。
当年中都震『荡』,南大受了些伤,虽未有生命危险,却因此落下病根,之后一直身体不好。好在他在香茗轩也算颇有名气,加上家境颇丰,这些年一直有名医照顾,并未出什么『乱』子。但随着年龄见长,『药』石之力逐渐失效,气力也越发不行。此后南大在茗香阁讲书的时间也逐渐减少,直到五年前便彻底辞去了这份工作。
在家休养之后,南大的精神竟逐渐好了起来,此时他的几个弟子便张罗给他过六十大寿。南大名气不小,平时又好仗义疏财,寿宴自然十分热闹。再加上生『性』喜欢吹嘘,一时得意忘形,当夜饮酒之后,竟然吐血,直接昏死过去。
好在宾客之中有一个游方的郎中。这郎中路过中都,听说有人过寿,前来蹭口饭吃,顺手救了南大一命。此人医术不凡,不但救回南大『性』命,还看出了南大的病症是忧思忧虑所致。这其中有思念亲人之故,也有遗憾未了之因。此病无法根治,但他却当场开出能够暂解病症,延长寿命的『药』方来。
这本是喜出望外的事,但面对『药』方,夫『妇』二人却只能望洋兴叹。『药』方中有一味『药』引十分珍贵,以中都之大,竟也遍寻不得。就这样南大空有『药』方,又挺了几个月,病情再度恶化,甚至不能下床了。
就在此时,那游方的郎中又回来了。虽然没有寻得那味『药』引,但也为南大减去不少痛苦。南大一心想活的久点,好能见到无乡一面。奈何病入膏肓,『药』石罔效,那郎中使劲浑身解数,也只延长三个月的寿命,南大终究在十日前去世了。
赵氏讲述之时颇为平静,而无乡听着,实在心酸。两人这样说了两个时辰,南氏将无乡扶起,带入了内室。此时,才想起互诉母子之情来。
重逢本事喜事,奈何赶在这种时候。南无乡唯恐再勾起母亲悲伤之情,便转而说了一些自己在府中修行,以及游历九州的事。又自行囊之中取出几个盒子来,说是自己在外游浪时收集的一些宝物,拿出孝敬母亲。
赵氏听了无乡的一些故事,又见到娃儿带回的礼物,脸上『露』出些许笑意。但在无乡介绍到一只手心的大小的龟甲时,却突然打断一问:“一明,你说这是什么?”
“是深水金鳖的褪下的甲,极其罕见。”南无乡见母亲感兴趣,连忙解释道。
“深水金鳖甲,这正是,正是,哈哈……”赵氏支吾一声后,竟然魔障一般的呵呵大笑起来。随即竟一言不发,就此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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