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又半晌,太阳沉到地平线下,南无乡还转回来,叹了口气:
“我族有两门瞳术,一门为太初神眸,一门为太终神眸,看的都是万物变化。前者追求变化的开始,修行的方法是吸取太初之光,后者追求变化的终结,要用日落之光洗炼眼眸。我突发奇想,尝试同时修行两种秘术,可看了一次日落,今早的日出倒白看了。”
他一说这话,黎明雪反应过来,知道早晨的失神,是琢磨修行之法所至,心有几分不悦:
“这门瞳术不好,如果看尽万物的开始和终结,修行还有什么意思。看这百草丰茂时,不是未出芽的种子,就是生机尽断的枯木。看个美人,不是才出生的婴孩,就是一副白骨骷髅。如此一想,莫说修行,就连活着也没意思了。”
南无乡听这话中似有火气,却不知哪里得罪了她,只好解释道:
“话虽如此,可哪有你说的那么神奇呢?一则我不会乱看,二则万物变化皆有规律,这门瞳术也只是在一个情境,一个规律里看过去未来,换个情境,境内规律不同,所见就会变化了。”
不解释还好,一解释黎明雪怒气更重,冷冷回道:
“这样就没意思了,情景一瞬万变,所见也跟着变,可见所见不准,修行起来没有大用。”
南无乡一听,真以为黎明雪觉得这门瞳术无用,连忙又道:
“虽说一瞬万变,但变中也有不变,这门瞳术不至于一无是处,破解阵法就十分好用。”
黎明雪不过略使小性,见他紧张兮兮的解释起来,似乎不解风情,但也有好笑之处,便轻笑两声:
“我们的重明神眸,可见大明大暗,修行到一定程度时,一眼皓日,一眼明月,说重明鸟用此眸上看青冥,下看九幽。我不知青冥和九幽是什么样子,但你不妨试试,一眼看日出,一眼看日落,或许就能兼顾了。”
黎明雪双眼轮番眨动的示范几次,双目转换间,琼鼻微微皱起,俏皮本性展露无遗。南无乡见而心动,俯身就要捏她的鼻子。手到半途被黎明雪拍下:
“我也要打坐了,你驾舟吧。”
说完,盘膝而坐,入定吐纳。
南无乡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红儿见状似有笑意,正此时,飞舟从一山脉上掠过,南无乡看此山盘踞一地,气势不凡,取出指灵针来,竟是一条虎脉,便道:
“红儿,此处有灵山,说不定有修士。你下去一看,可有我们要找的人。”
红儿闻言展翅而出,南无乡驱使飞舟在山脉上空徘徊。半晌后红儿折返:
“此山脉一头有只颇有气势的凡虎,距成精怪还差一些火候。另一头有个小村,并无修士,就是村中有一口井,凛冽逼人,有些不凡。”
“没有就没有吧,想来那人没这么好寻。”
说罢操持飞舟,继续往西而去。
一夜无话,又到黎明时分,黎明雪打坐完毕,换她掌舟,南无乡又去看日出了。
曦光看罢,转身时一座灵山映入眼帘:
无限山峰耸立,环聚在一片平崖四周。峰上苍松翠柏,飞瀑千丈,水波皓皓,水花如雪,足有九道之多,映着朝阳,幻生彩虹,如蛟似龙。
那平崖远看不大,近看怕有千顷,朝阳之处,有一尊大佛坐西面东,与峰齐高,坐莲座,端佛指。背后瀑声如雷,似他诵的经文,彩虹万千,似他生的佛光。
佛像下僧舍万千,鳞次栉比,俨然有序。南无乡一看便有所触动,竟生安详、旷达之感。
群舍中最大的一间,以金、银、琉璃、玛瑙等佛界七宝装饰,富丽堂皇,光彩夺目,当中悬一匾额,正是灵天寺。
南无乡知道再往前就要触碰禁制了,停舟而住。
黎明雪也知到了地方,从舱内出来,朗声道:
“地师府南无乡,神巫山黎明雪,前来拜寺。”
话音方落,群舍中射出十八道金光,停在近前,是十八个着僧衣的和尚。这十八人往两面分开,后面又有祥云铺成步道,走来两个皮袈裟的高僧。
南无乡此来本为请罪,所以分外殷勤,两个高僧距他尚远,他已经抢了几步,稽首施礼。
黎明雪跟在他后面,手中已多了一个分外精致的木盒,有三尺之长。因为施礼不便,微微屈膝致意。
这两个高僧,一个笑容满面,手持串珠,一个大耳垂肩,手持禅杖,同时还了佛礼,先后道:
“贫僧苦笑,见过大先知,南施主。”
“贫僧苦行,给大先知,南施主还礼了。”
南无乡忙说不敢,黎明雪上前一步,奉上木盒:
“我二人不告而至,又是初次拜寺,所以略带薄礼。还望贵寺免去冲撞之罪。”
苦笑见黎明雪如此谦恭,笑面似显苦色。苦行竟也怔住,看着黎明雪捧上的木盒,有不知所措的感觉。
如果此礼是南无乡所奉,他们自然接下,可由黎明雪奉上,就大不一样。
虽说南疆与中原关联不大,不过双方往来时,素来都是中原的掌教,与南疆的族长平礼论交。如今南疆改制,也是部族长与掌教平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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