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即使理解了,陈问今也知道,他做不到像惠这样——为了某种寄望而活。
“黄金,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惠突然这么问,陈问今知道不会,却毫不犹豫的点头说:“当然。”
“我爸说会让我上鹏中,但我不希望是靠他找人帮忙,我想靠自己的成绩考上去!我们可不可以一起上鹏中?”惠的泪眼里满是期待,她吐露这些心里话,为的就是实现这个希望。
“不,我不去。”陈问今拒绝的很干脆。他都经历过一次学校生活了,根本不想经历第二次,正在计划如何实现不必高中的事情,才不愿意跑去课程强度最高的学校里受折磨呢!
‘如果当年惠这么说,我会不会因为她改变对高中的升学选择呢?’陈问今很认真的思索片刻,然后发现,如果说当年的他会这么做,那不也是为了某种寄望吗?
然而,陈问今自己推想,却觉得他并不会为了惠这么做。
因为那时候的他——尤其、尤其讨厌被控制!对他任何形式的控制都会让他不顾一切的挣脱,哪怕为此拼个鱼死网破也不会犹豫。而这种对控制的憎恨,其实是源自于自幼在家庭里的经历,他和陈茜都一样憎恶家庭氛围,却又不能逃离的被迫在其中成长,只能盼着长大后挣脱。
于是,任何形式的控制感都会勾起这种日复一日挤压的憎恶情绪,于是无法被他容忍和接受。
‘当年的自己,虽然还没明白憎恶控制的原因,却只会比现在的我更排斥……’陈问今看惠没有做声,一脸失望之态,却没有因此说改变主意的话,只是,他却发现,原来过去的他其实对惠还是不够了解,也许惠跟阿牛的想法上存在一些相似之处,但那时被爱情迷雾遮挡了眼睛的他,是断然不可能看清的。
好一阵,只有风吹过的呼声。
夕阳的红也逐渐深了下去,惠突然起身说:“回学校了。”
“好。”陈问今没有挽留,拉开了天台的铁门,就听见走道对面的铁门也开了,阿豹问:“走了?一起。”
陈问今看见桃子低着头脸跟在阿豹后面走出来,想起记忆里的情况,不由暗觉揣测。‘不会这么快吧?’
学校外的商店,小高还在那里,阿牛却已经走了,见到惠回来,他们一起进了校门。
本来路上惠都没有笑容的,见到小高的时候,她却显得跟平时一样,进校门时还回头冲陈问今笑着挥手道别。
这一刻,陈问今不禁想起惠过去从没有谈论她父亲的事情,显然,她不愿意把私事中不好的那些展露给别人知道,对小高也不例外。
‘有些女人的心跟着身体走……对于惠来说还真合适。今天的我跟当年的我,区别也仅仅是关系的突破与否。’陈问今想着,却又觉得本是如此。
记忆中公园长椅上的情况发生之前和之后,惠对他也有很明显的不同,只是又不如现在差别大。
走出小区的时候,商店外面那个智力不正常的少年又对着陈问今笑。
阿豹只当没看见的走过去了,陈问今记得来的时候的不适感,这次就特别留心,然而,这次却没有什么状况。
回去的车上,阿豹翘着二郎腿,哼着小曲,那模样分明只等陈问今开口问。
陈问今却故意不问,没多久,阿豹沉不住气了,满面喜色的凑近了说:“你猜猜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男人,一分钟完事的故事?”陈问今神色淡定,阿豹愕然,旋即怀疑的反问:“你偷听?”
“你觉得我跟惠一起,有闲心跑过去偷听吗?”陈问今也不答反问,暗暗叹息,果真是这样,许多事情都提前了,包括阿豹和桃子的相识时间,还有那匪夷所思的非正常交往进度。
当然,后来陈问今也知道了缘故。
“那你怎么猜到的?”阿豹觉得百思不得其解,他当然不会知道,陈问今记忆里经历过类似的事情,是阿豹自己说了初经人事时匆匆结束的秘密。阿豹只能猜测说:“哦!你也觉得她看起来就很好欺负是吧?”
陈问今记忆里阿豹跟桃子的故事,也是发生在楼顶上,但他们那时已经认识了一段时间,阿豹本来对桃子很不屑,那天突然兽性大发,然而最不可思议的是,他说桃子很听话很顺从,只是他自己,因为没有经验,激动过度,很快就结束了。
陈问今之所以觉得记忆里的桃子是被祸害,是因为阿豹并不愿意就此跟桃子确定男女朋友的关系,反而后来根本不理桃子了,问起来时,阿豹只说觉得桃子太随便,他才不会找那样的当女朋友。
只是,陈问今对此心存疑问,阿豹为何没有继续占便宜呢?
但当年的陈问今不喜欢深究别人的秘密,阿豹不说他也不问,就如他也不喜欢主动跟别人提自己的事情那样,他认为这是基本的彼此尊重。
至于阿豹对桃子那般乱来的理由,此刻和陈问今记忆里的过去,却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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