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风华既不解释,也不辩解,只是直起身子看一眼底下的画面。那些个太监正在收拾焦炭死尸,木轮车上满载而归,悉数送入园子做了花肥。
轻笑一声,慕风华这才开了口,“义父是指尹妃?”
尹妃如今身处冷宫,疯癫无状,后宫再无可用之人。如今贵妃一人独大,诚然是了不得的事情。
“若不是尹妃不中用,贵妃岂能一人独大,甚至险些立后。”慕青是断断不容许洛丹青登上后位的。前朝后宫,若然都让盈国公府占尽先机,到时候联手对付他,岂非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就算义父肯,皇上也是不肯的。立后之事,为时过早。”慕风华不紧不慢的开口,“何况,义父都说了,尹妃诚然是个不中用的东西,既然不中用便不必再留。如今后宫充盈,想要找个可用的,那还不简单吗?”
慕青冷眸,“继续说。”
慕风华颔首,“鲁国公府两个女儿,如今都是贵人之身。左不过因为嫌隙,如今是各自为政,甚至斗得你死我活。嫡长女叶蓉依附洛家,诚然是不可靠的,那幼女叶杏现下圣宠优渥,想必可以一试。”
“叶惠征!”慕青的眸子赫然瞪得豆大,叶惠征三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蓦地,他一掌击碎了掌心的蟒爪,五指握拳咯咯作响。双眸恨意阑珊,这种冷光足以吃人喝血。
“义父不觉得用叶惠征的女儿对付他们鲁国公府,十分有趣么?”慕风华嘴角微扬,眸色邪冷,却不叫人看清他真实的心思。
慕青冷笑两声,“果然是极好的!让自己的苦心孤诣与毕生荣华都葬送在自己的女儿手里,委实是件很痛快之事。他不是最重声誉地位吗?如今本座就让他睁眼看看,本座是如何一步步让鲁国公府永世不得翻身。”
“义父英明。”慕风华颔首行礼。
蓦地,慕青的脸色急转直下,“叶贞是怎么回事?”
心头一顿,面色却没有丝毫更改。慕风华起了身,笑意清浅,“义父是问叶待诏之事?左不过是个奴婢,何时让义父也上了心。”
“叶贞并非泛泛之辈,你为何三番两次的纵她性命?”要知道,东辑事之人,素来容不得心慈手软。不管是不是威胁,只要不能为己所用,就必须果断除去。养虎为患,诚然不是他们这种人该做的仁慈之事。
慕风华自然知道,这些事情是瞒不过慕青的,便道,“叶贞如今是我的人,左不过还要试试她的本事,若然确实可用,倒也不妨一试。义父不是说后宫无人吗?叶贞倒算一个!”
国公府一面,慕青便知叶贞与寻常女子不同。
须知宫闱女子,哪个见了他不是战战兢兢得说不出一句话来。而叶贞站在他跟前,面不改色,谈吐清晰,诚然是个心理素质极好的女子。说她是女子,其实早已胜过不少男儿。便是满殿的文武,不及她的尚且大有人在。
这般的冷静,确实是个可造之材。
左不过她常侍君王身边,若然不能为他所用,必定成为自己的祸害。故而……慕风华此举太过冒险,慕青的世界,容不得一丝一毫的不确定因素。
慕青沉默不语,双目灼灼冷戾。
见状,慕风华便知他已然起了杀意,眸色微转便道,“听得皇上下旨,让叶贞奉旨为义父做接风宴,若是义父不喜,大可处置便是。”
接风宴……慕青偏不相信,叶贞看上去最多十六七岁,这样的年纪能有怎样的天大本事,可以做好一席接风宴?要知道,为他做接风宴的大有人在,如今一个个都成了阎王殿的常客。这小女子也敢应承,偏生得贱皮贱肉,不怕死生一头撞进来。
睨一眼慕风华,慕青自然明白,他是想留叶贞一命,虽不知慕风华到底存的什么心思,但他说的确实是有几分道理的。叶贞心智过人,能在慕风华手中次次逃脱,定然是有过人之处。既然如此,那他只管等着明日的接风宴,若是不妥诚然不会心慈手软。
慕青是断不能允许叶贞成为皇帝乃至盈国公的有生力量,与其让他们壮大屠戮自身,还不如当机立断,将祸害扼杀在最初。
“好!”慕青冷眸,“但愿你不会让本座失望。”
顿了顿,慕青忽然用一种极为诡异的目光盯着慕风华,“风儿,你是不是看上了叶贞?”
那丫头姿色不凡,慕风华正值华年,连带着洛英都上了心,难保慕风华不会……
慕风华取回影子手中的白玉笛子,“风儿不敢。”
“你最好不敢!”慕青冷哼,目光直勾勾落在他手中的白玉笛子处,“否则你知道后果!”
稍稍吸一口气,慕风华垂下眉睫,“风儿知道。”
“哼,若然有第二次,本座就废了你!”慕青拂袖而去,身后的慕风华握紧了手中的白玉笛子。
夜风呼啸,在东辑事的夜里,时常能听见这样犹如鬼哭的声响,许是这里死了太多人,以至于冤魂不散。偏生得慕青根本不惧鬼怪,宛若他的心如冷铁,不,他没有心。是的,狠心尚且有心,慕青狠而无心,无论任何人都不过是工具。
就连他这个义子,也不过是个杀人利器。
放眼底下空空荡荡的石柱,表演都结束了,石柱上还微微泛着热气,那火诚然是猛烈无比。
慕风华一步一台阶的走下来,冰凉而华丽的护甲轻轻拂过手中的白玉笛子,玉润如美人肌,触手若美人骨,诚然是极好的东西。
叶贞……
如今生死都握在慕青手上,他也无能为力。但愿,她确有其能,否则慕青说到做到,定然会杀了叶贞。
不管是不是四品待诏,慕青都绝不会手软。
而皇帝,为了自己的江山社稷,是断不会因为一介奴婢逆了慕青的意思。无谓为了奴才得罪重臣,这是何等的不明智。轩辕墨,没那么愚蠢。
轻叹一声,今日有人笑,明日有人哭,其实都跟他无关,他又何必庸人自扰呢?左不过这胸腔里空空荡荡的,到底是何缘故?
罢了罢了,还是静待明日便是。
御芳斋前,叶贞握紧了手中的圣旨,低眉不语。
离歌站在身后,轻语道,“月儿睡了,你也早点休息,明日……”她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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