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轩辕墨清浅的回答,唇色惨白一片,“左不过,你好生保护她。如今洛云中已经开始对朕下手,许是不久之后便会形势逆转。此中会发生何事,谁也无法预料。你当护好她,便算是为朕清理了后顾之忧。”
离歌低眉,“便是你不说,我也会护着她。我想着,月儿也是这么想的。”说着,她转身收拾了地上的残污,“来世不作帝王家,纠纠缠缠死不休。”
她那话带着几分赌气,而后快速的朝着外头走去,“叶贞如今被打发在厨房,到底她的手艺是极好的,洛云中明面上还是不敢与你撕破脸。”
轩辕墨点了点头,“好。”
他目送离歌头也不回的出去,这丫头素来嘴硬心软,却是个敢作敢当之人。与叶贞虽说一贯的倔强,行为方式却是大相径庭。一个用脑,一个直接上手。
整条胳膊如烈火焚烧般的疼痛,痛入骨髓,已然无法抬起。案头放着一本史记,轩辕墨望着外头微微暗沉的天色,却能想象与戎族两军驻守城池对峙的情景。脑子里牵挂着战况,不觉长长吐出一口气,容色愈发难看。
夜里下了雨,及至晚膳十分,已然寒意逼人。
“皇上该用膳了。”一声低迷的音色。
轩辕墨愣了愣,转身却看见叶贞红了眼眶,端着饭菜站在门口。心下一颤,没想到离歌那丫头的嘴巴果然是……快得惊人!
嘴角微微抽动,他忽然不知道自己该用如何的表情来迎接她。是笑还是……笑得比哭难看一些吧!自己这脸色煞白如纸,便是傻子也能看出异样。
叶贞低着头走进来,放下晚膳,而后关了窗户。
他看着她的背影稍稍颤了一下,而后却是深呼吸的转身,直勾勾的走到他跟前,眼中漾开低浅的氤氲。
“朕没事。”轩辕墨定定的看了她良久,开始翻动桌案上的书页。
“你便用那只手试试。”她面无表情,眼底泛着清浅的波澜。
眉目轻垂,宛若刀斧雕刻的眉目晕开一丝笑意,他拦了手,“贞儿,你过来。”
她噙着泪走到他跟前,却被他一把拥入怀中,“朕便是一只手,也够拥你在怀。朕是皇帝,事事不必亲为,一只手也够用。”
羽睫微扬,她在他怀里抬头看他,却只看见他峻冷的面颊上,有冰雪融化的痕迹。叶贞哽咽着,不许让自己掉眼泪,不许让自己有一丝愧疚之色,不许让自己在他面前软弱。
指尖轻轻握住他垂落的胳膊,生怕弄疼了他,叶贞一字一顿,“就算以后只剩一条胳膊,我依然爱你。若是以后走不稳,我搀着你一辈子。”
他吻上她的唇,指尖轻轻拂去她眼角不经意滑落的泪水,“朕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她笑得比哭还难看,“就不能不算计我吗?”
轩辕墨一怔,“那岂非无趣?”
叶贞的心如刀割般的疼痛,他却能云淡风轻的逗着她笑,那一刻,她忽然想抱着他嚎啕大哭。可这不是皇宫,所有的理智告诉她,小不忍则乱大谋。
转了容色,他用微凉的指尖,将她散落的鬓发拨弄至耳后,“洛云中已经对朕下手,你与离歌小心些,朕暂时还不想与他动手。”
“你如何得知洛云中已经开始运作?”叶贞心下一惊,眸色担虑至极。风阴重伤,轩辕墨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河,如今洛云中开始下手,岂非……四面楚歌!
“阵前交战,不战而退。若然是败军,岂会这般井然有序的撤离?定然是丢盔弃甲,抑或脚步慌乱。他当朕是傻子吗?说是战败,实则早有预谋在先。”轩辕墨分明看见军队撤离时,军士们一个个都不慌不忙,竟列队撤离。
岂非欲盖弥彰?
叶贞心下咯噔一声,“两军交战,岂可不战而退,如此岂非损伤军心?”
“风阴不死,他们如何安心?若不能杀了风阴,折断朕的双翅,他们如何能对朕下手。一朝帝君死在战场上,便是无迹可寻,任谁都不会追究。”轩辕墨长长吐出一口气,“困守丹阳城,左不过是想困住朕罢了!”
“你是说……”叶贞瞪大眸子,“洛云中会联合戎族背叛朝廷?”
“现下还不会,但若两军僵持下去,就难说了。”朝中有慕青一手把持,洛云中常年出征在外,一文一武将江山分瓜殆尽。如今洛云中若想从皇帝和慕青手中夺回朝廷,只有联合外族,意图谋朝篡位才能行得通。
顿了顿,轩辕墨冷笑着,他都敢对自己放冷箭了,何惧再来一次弑君。左不过他并不打算告诉叶贞,那支冷剑之事他亦没有证据,左不过是猜想罢了。
“对了。”轩辕墨忽然道,眼神颇为怪异,“你来的路上可有人跟着?”
叶贞稍稍一怔,“慕风华一直紧追不舍。”
“除了他,还有谁?”轩辕墨问得奇怪。
便是这一问,让叶贞陡然凝眉,“皇上这话是何意思?是有人跟着我?”
轩辕墨点头,“自己小心着,这股势力如今正非正邪非邪,到底意欲何为朕会调查清楚。此外,别教慕风华再找到你。此人自小在东辑事成长,行为做事格外偏激,素来是个未达目的不折手段之人。偏生得慕青不在,他定会愈发猖狂无状。”
重重点头,叶贞的视线落回他的胳膊处。轩辕墨抚了抚伤处,“便是为你废了又何妨。放心回去吧!”语罢,他将那枚玉笔放在她的掌心,“不到生死一线不得拉弦。这是朕所能给你的最后一样东西,已然是朕的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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