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没月亮,就连星星也看不见几颗,秋风呼啸着掠过树梢,发出奇奇怪怪的声音。
杜大郎紧张得紧紧咬住嘴唇,面色发青,把裤脚扎紧,结结巴巴地问杜二:“一定要除了那个没毛虫吗?二弟,杀人可不是玩耍,事发要掉脑袋的!”
杜二阴沉着脸,日射寒光,冷冰冰地道:“不除了他,我也要掉脑袋!现在外面都知道是没毛虫劫的钱庄大车,当日随着他的人都已经被被逮到牢里,赃物也起了出来,早晚他也跑不掉。本来我想着不怕他把我咬出来,可最近两天,总觉得周围有人看住我,而且还不是河南县的人。官府怀疑到了我,再有没毛虫的口供,事情就麻烦了。冯押司那三人早已经不知去向,现在只要除掉了没毛虫,我便从此高枕无忧!”
“可——二弟,我只是种地的庄稼人,平时杀鸡都要闭眼睛,哪里能够杀人!”
杜二转身,目光烱烱地看着大哥,沉声道:“不需要你动手,只要随着我去,在我对付杜二的时候,制住映鹃那个贱人,其它一切有我!这事容不得半点马虎,带着你也是为防万一。哥哥,这次事了,等到年底,这酒楼我便交出去,衙前的差役也早已经服满,从此回家老实种地,与你一起奉养双亲。”
杜大郎出了口气,欣慰地道:“你这样想,我就放心了。我早跟你说过,差役服过便就不要在衙门里厮混。回家种地,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欢欢喜喜,多少是好!”
“哥哥说的是,我以前想的差了,惹出这一桩祸事!”
杜大郎咬紧嘴唇,郑重点了点头:“回头是岸!你既然有了这番心思,哥哥便就豁出去随你走一遭,除了没毛虫那个祸害!”
杜二不再多说,打开窗子看了看外面,回转身对杜大郎点了点头,从桌上拿起一个黑布包着的长条交到他的手里,抬步便就向外面走去。杜大郎捏了捏手里面的物事,*的,知道是钢刀,不由心里打颤。见杜二已经走出门去,急忙跟上。
从后门绕出酒楼,杜二左右看了看,一个人都没有,只有清脆的虫鸣在寂静的夜里特别刺耳。回头看了看跟上来的杜大郎,杜二轻手轻脚地绕到了酒楼前的大路上。
白天繁华热闹的官道此时一个人影都没有,黑漆漆的一片,只有杜二酒楼门前挂着的两盏“气死风”灯笼发出昏黄的光,经这秋天的夜里带来了一丝生气。
等到杜大郎跟上来,杜二示意一下,沿着路边的黑影,一直向前走去。
沿着官道向洛阳方向走,出了镇子,便有一条向东北的小路,与伊河并行
。这条小路两侧都是一片一片的菜园,这里的菜除了供给龙门镇,还会卖到洛阳城去。菜园里三三两两的有一些茅草屋,有的是种菜的人临时在这里看菜,有的有小院,则是人家在这里常住。
到了路口,杜二停住脚步,示意杜大郎在这里等候,自己轻手轻脚地走到旁边的菜园里,一直到了伊河边上。
天上布满乌云,偶尔一颗星星露出来,眨一下眼便就一闪而灭。一闪一闪的星光映到水面上,不时就会闪过一丝亮光,好似夏天夜里的萤火虫一般。
杜二轻手轻脚地到了河岸边,轻轻扶住一棵大榆树,找到了自己做好的记号。弯下腰搬起一块大石,浑身发力,猛地把大石抛进了前面的河里。
沉闷的“扑通”声打破了夜的寂静,河边已经入眠的鸭群受了惊吓,“嘎嘎”乱叫,扑腾着一窝蜂地向河里游去。旁边树林里归巢的鸟儿纷纷冲上天空,好像炸了一样。
快步回到路口,杜二对杜大郎沉声道:“此时没有狗叫,我们快去!”
说完,当先快步而行,沿着小路急急地向前走去。
杜大郎强忍住心中的惊恐,紧紧抱着黑布包着的钢刀,跟在杜二的后面。
鸭群和惊鸟把这一带闹得乱哄哄的,偶尔有人被惊醒,嘟嘟囔囔咒骂两声,又沉沉睡去。守夜的狗蹲在地上,脑袋随着鸭群声音传来的方向转动,不时叫上两声。
借着这乱糟糟的当口,杜家兄弟摸到了一处篱笆小院前。
这一家没有养狗,院子里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好像没有住人一样。
杜二上前熟练地把柴门的门拴打开,正要推门,杜大郎上来靠住门边,低声问道:“二弟,这里真地住的是没毛虫?不要找借了人家!”
黑夜里杜二的眼睛分外明亮,看了看哥哥,轻轻说道:“我早查探得明白,绝对错不了的。哥哥,一会进去,我杀没毛虫,你制住映鹃,切不可让她喊出声来!”
杜大郎浑身发颤,牙齿上下打战,过了好一会,才向弟弟点了点头。
黑夜里也不知道杜二看见没有,他的手一扭,把柴门的门拴下了,轻轻推开门。进了柴门,杜二轻手轻脚,到了草房前,停住了脚步。
此时已是骑虎难下,杜大郎咬了咬牙,跟着进了小院,到了草房前。
杜二看着杜大郎,调匀了呼吸,向他点了点头,站起身来,猛地推开了草房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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