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擦过的不知是石板还是草地,后脖颈就像是断了似的,绵麻的痛意逼得唐晓醒过来。粗糙的麻布不断摩擦皮肤,自己为什么会被装在麻袋里?唐晓听着这移动的动静,这是要被拖去灭口吗?不行,她还不能死,她得阻止宸姬喝下补药。
唐晓的身子好像在空中荡了荡,便急速往下坠。脑袋碰着硬物,全身关节处传来破碎的声音。温热的血流过她的脸颊,想使力,奈何不能动弹身体分毫。
我要出去,我要出去。我不可以躺在这,不可以。眼底有光,感应般闪烁着。唐晓再尝试着动弹,双手似乎有了力。她慢慢抬起,趁势挣脱麻袋,双手吃力地拔在石壁上,上头有光线射入。
他们以为她死了,便弃尸于此吗?小倩,等我,一定要等我!
身体好像有源源不断的力量朝胸腔涌去,唐晓踩在突出的石块之上,虽有怪异力量的支撑,伤口因随着她的动作在反复作怪。唐晓头上的血没有停滞的打算,力量越强,血流越快。
唐晓爬出枯井时,已经满身是血。乍一看她,就像吸血的恶魔,从地底爬出。绮梦殿,唐晓朝着绮梦殿的方向,踏出一步,怎奈迎面倒地。她手指着绮梦殿的方向,念念不忘即将在绮梦殿发生的事。
一定,不要喝下那药。
梦里,只有唐晓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着。她胸前的曙雀玉飞出,绕着她不断打转。她伸手,笑道:“曙雀玉!”
曙雀玉似有灵性般躲开,唐晓佯作生气道:“哼,你个没良心的, 连你主人都不认了吗?”
曙雀玉突然光芒大作,那光刺得唐晓睁不开眼。她是忘记了什么吗?有个人在等着她!
白府。
“观音菩萨,信女慕容静柔,在此虔心祈求,愿小女早日醒来,信女甘愿折寿,维望菩萨护佑!”是谁在向菩萨祈愿?又在为谁祈愿?
不行,她得去阻止!如影随形的意念冲破唐晓身体的困重,她一挣脱黑暗,便听见身边的人惊讶道:“莘儿你!”无
唐晓根本无暇顾及旁人,急于落地,未料双脚无力,直跌坐在地。为什么双脚会没有力气?
白夫人抱着她,心疼道:“傻孩子,你这病还没好,这是要去哪啊?”唐晓想挣脱白夫人的怀抱,“你让为娘怎么你才好啊!”唐晓未料白夫人自称“为娘”。她哪来的娘亲?这人刚才是唤她莘儿吗?
唐晓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问道:“你是我娘?”眼前的分明是当初有过一面之缘的白夫人。
白夫人带着哭腔道:“傻孩子,连你娘都不认得了?”
她在南堂是望殊,何时成了白府的女儿?这里是哪白府吗?唐晓欲起身逃离,这腿,仍旧知觉全无。
唐晓敲打着没有任何感觉的双腿,害怕道:“我腿怎么了?”
白夫人阻止唐晓,忍痛道:“孩子,你的腿我们一定会治好的!”
废了?唐晓傻笑着,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居然没死,失去的只是一双腿!
失去双腿的打击,让唐晓再无心思计较自己为何会出现在白府。她如木偶般由被人抱回床,房间里突然多了许多人,他们都看着她,一副比她还要难过的样子。是在看她笑话吗?
“滚!滚!滚!”唐晓突然情绪激动,双手能够够到的东西统统朝他们砸去,自己已经这样了,为什么还要看她的笑话?
“都出去!让莘儿好好静静!”白夫人支退了所有人,留唐晓一人。
没人了,终于安静了。唐晓打量着身下的这双腿,它明明还在,为什么就是动不了呢?心有不甘的唐晓用双手抬起脚,置于地下。只要一个习惯性的起身动作,她一定可以站起来的!
唐晓的身子往前倾,双手脱离床沿的支撑,还是重重摔在地上。不行,再来。不行,再来!唐晓再次摔倒时,带倒了旁一旁的水盆,水花四溅。
“是真的!真得站不起来!”木然的心被逼迫着面对这残酷的现实,唐晓绝望道:“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她忍了许久,终耐不过这残疾的痛,满室回荡着唐晓无力的哭诉。门外的白夫人忽地冲进来,紧紧搂住她,还有人愿意安慰她。
唐晓埋在白夫人的怀里,将所有悲伤哭尽。
“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有娘在,莘儿不怕!”
她是把自己当做莘儿了?
唐晓坐在白夫人为她准备的轮椅上,她虽感动于妇人的安慰,眼泪流尽之后,还是一言不发。这里是白府,而她的身份是白家大小姐白莘,白夫人每日清晨和傍晚都会带她去园子里逛逛。
清晨、傍晚,一刻不落。这样的日子过了半月,这半月以来,唐晓得不到任何关于宸姬的消息,始终沉浸在身体缺陷的伤痛之中。
白夫人看着漠然的唐晓,不免心疼道:“莘儿,娘知道你还在难过,但是身体要紧,还是吃一点吧!”白夫人将饭送至唐晓嘴边,唐晓实在没什么胃口。平日里要是实在饿了,会吃上一两口,但大部分时间她是不愿张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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