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一生成,她越听越笃定,这就是有女人在生产。隔壁的声音连绵不绝,一声高过一声,她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她的运气还真是好,好到住个驿站都能碰见妇道人家生小孩。
生小孩的不是她,她自然无法体会此刻隔壁那妇人的苦楚,只觉得这声音格外地刺耳,搅得她没办法歇息。
不知道是不是妇人的声音太难听了,唐晓觉得自己的屋子都处在一种高温的状态中。她推开门,门外没有一人,她想着还是出去透透气得好。
一个人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平遥镇夜晚的街道用“荒凉”二字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没了尖锐声音的折磨,唐晓觉得这平静的声音很合她此刻的心境。她需要好好想想,这么多天,她一直疲于赶路,不知道此刻和他之间,究竟还相隔多远的距离?
一步一脚印,她踏在这平实的路上,没有丝毫的波澜。四周安静到,生出一丝诡异的感觉。这份异样缠绕着唐晓,如影随形,挥之不去。下一刻,她便意识到这诡异,不是自然的,而是人为的。
跟在她身后的人,不断散发着这股怪异的感觉。自出了汝南城后,唐晓知道身后没了人的跟踪,那么现在跟在她后面的,不是汝南城中贵人派来的,又会是谁呢?
白天在驿站看见的那群人,那个被众人团团护卫的贵妇人,会是她吗?自己究竟在哪见过她,唐晓越发笃定,她一定见过那个人。
唐晓确实见过那个妇人,只是多年的时间,已将她往日的记忆渐渐冲淡。那些她生命中出现的,无关紧要的过客,她又怎么会记得?纵使对方长得貌美异常。
她刻意放慢了脚步,身后那股感觉越来越强烈。她猛然转身,身后空无一人,寂静的街道上,只有她一个人。跟踪她的人,不仅气息独特,就连身手也如鬼魅般转瞬即逝。
她望着月空笑了,看来,自己是碰到了不好惹的麻烦。直到唐晓回到了驿站,那个隐匿在暗处的人没有出手,而是跟着她也回到了驿站。
对方未必便对唐晓存了伤害之心,但这不能减轻唐晓的警戒心。她从驿站的后门回到二楼客房,经过隔壁房间时,发现那门正开着。
“救我,救我。”
她本不欲多管闲事,可是屋内妇人虚弱的声音不断传入她的耳畔。这个生产妇人的身边人都去哪了?为什么会留她一人在这里苦苦求生?
当唐晓踏进这屋子的第一步,她便有了答案。那些人都死了,一个一个睁大双眼,躺在地上,似乎以此在控诉着他们的死不瞑目。她绕过遍地的尸体,来到床榻边,只穿着白色里衣的妇人躺在那,滚烫的汗珠、苍白的脸庞,当她看清那人的脸时,她便生出了后悔。
自己不该进来的。
那妇人哪容得她转身逃跑,迅速抓住了唐晓的手,带着满是恨意的笑,切齿道:“我要你,为我的孩子陪葬。”
“你在说什么?”唐晓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她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唐晓隔壁的房间,唐晓看见了洗漱台上那一团血色的东西,她的孩子没了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当唐晓强行将手从妇人手中抽离时,她看见了门口站着的御劲霆。风尘仆仆,这是得知她要生的消息,一路快马加鞭,火速赶来。没想到,看见的却是这遍地的尸首,还有手上落了血的唐晓。
唐晓这下,可真得是百口莫辩。
“五哥哥。”妇人用虚弱地声音轻轻唤着门口之人,御劲霆皱着眉从唐晓身边穿过,握住了妇人的手,“凝儿,本王来迟了。”那个生产的妇人,那个诬陷她的妇人,便是御凝。
唐晓看着自己手上沾上的血,这是方才御凝握住她手时弄上去的。所有的一切都太巧合了,她望着御凝得逞的嘴脸。
她可真是费心了,这样一盘局布得真是细致入微,滴水不漏。
“五哥哥,是她,是她杀了这些人,更害死了我们的孩子。”御凝说着便开始不停地咳嗽,一口殷红的鲜血吐了出来。她为了害唐晓,甚至不惜以命相搏吗?
御凝忍着喉头的血腥,紧紧拽着御劲霆的手臂,不死心道:“五哥哥,一定要为我和孩子报仇啊,我……”
“我、恨、啊……”
最后的三个字耗尽了她生命的所有气力,迎来了她生命的终结。纵使御劲霆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切难以相信,可毕竟御凝死了,他的堂妹死了。这个为他生下一个儿子的女人,在为他生第二个孩子的途中,无奈离世。
他无法不动容,赶来的手下们看见这一幕,纷纷举出兵器对着唐晓。御劲霆虽不相信御凝所说,此刻也无法面对她,“将她带下去,好生看管。”
没有询问,没有痛惜,他就这样让他的手下将她带下去。唐晓没有反抗的想法,她更在意的是御劲霆的漠然。她日行千里,疲劳赶路,为的就是能尽快回到他的身边,保护他的周全。等来的,却是这般误会。
驿站自然没有专门关押人的地方,那些手下只能把唐晓关在后院里的一处狭窄柴房。她选择不反抗,她选择静静等待,等着他来,告诉她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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