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总是以人们无法想象的态势发展着,他还未行动,哥哥耶律哈彻的死便已将他们之间的缘分斩断。耶律哈单举着枪戟的手轻颤,离明心更紧,直抵在白皙的脖子上。
明心不想反抗,杀死对她和御靳霆有杀意的耶律哈彻,她的良心无愧于天地。但是杀死耶律哈单的哥哥耶律哈彻,便是她夺走了耶律哈单的哥哥。
这是她欠他的,她没有理由逃避。
“明心……”
一边的玄武担心道,后头的御劲霆竭力保持着镇静。明心示意玄武不要插手,对耶律哈单道:“如果杀了我,能为你的哥哥报仇。”或许是曾经饱尝过失去亲人的痛苦,明心明白耶律哈单此刻的痛楚。
她缓缓闭上眼,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脖子上的疼痛。只听到枪戟掉在地上的声音,她闻声睁开眼,耶律哈单手中的枪被掷在地上。
耶律哈单背对着她,“下一次,我不会手软的。”
因为对明心的感情,他放弃杀明心的机会。仅限于这次,下一次,他不会手下留情。
留下漠然离去的背影,场间黑衣人突然变得群龙无首。他们在原地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跟着耶律哈单一起离开。
危机骤然解除,明心心上的难过渐缓,她居高临下望着,御劲霆抱着昏迷的吉沐兰。这样的场面,明心看着,辨不清自己此刻的心情。
心疼,难过,还是心酸?
“公子。”
“快去找大夫。”御劲霆将吉沐兰抱起,朝房里走去。
玄武吩咐人连夜去找大夫,他跟着御劲霆一起进屋,其余的人则守在了院子外头,随时听候御劲霆的吩咐。
院子里只剩下明心一个人站在那,顿感凄凉、孤单。她抬眼,望了望那个房间。手腕上的伤还在淌血,她用另一只安好的手往后伸,够到后背。
一番打斗过后,她现在才发现自己的肩膀很疼。明心就地坐下,似乎这样更舒服些。
屋子之内,御劲霆将吉沐兰放在床上,便要转身,却被意识迷糊的吉沐兰拉住手。他试图想挣脱,吉沐兰眉上淌着汗,仿佛是抓到了一棵救命稻草,怎么也不愿放手。
放弃挣扎的御劲霆,对玄武道:“你去院子里,看看她。”
玄武闻言微惊,公子这是在关心明心。“是。”他得了旨意后便走出屋子,明心在烈日下默默坐着。
“你怎么坐在这?”玄武一边说着,也坐了下来。寒冷的风瞬间将他裹挟,他抱紧了自己的双臂。
“你怎么出来了?沐兰姑娘,她的伤,没事吧。”
明心问的是吉沐兰的伤势,想着的都是屋子里的御劲霆。
“大夫在给沐兰姑娘治伤,应该无事。”
“那就好。”
明心起身,往房间去。
“你的伤,公子让我问你,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需要大夫看吗?”
既然他关心,为什么不亲自来问自己?明心知道,此刻这样的想法很不近人情,吉沐兰是为了御劲霆才受的枪伤,她不应该这样小肚鸡肠。
可能只是因为对方是御劲霆,如果换做旁人,明心不会多想。
“我没事。”
她忍着肩上的痛,将受伤的手腕藏在袖间,回到房间。
前半夜的不平静,注定了后半夜每个人都无法安然入睡。坐着的明心,盯着手里的皮水袋,边缝是细密的针脚。这是她从吉叔房间里找到的水袋,是柔姐特意为她做的。
边缝只缝合了一半,还有另一边是开着的。她有热渴症的事情,只有柔姐知道,柔姐知道总有一天他们会离开,所以特意做了这个送给明心。
因为她知道,明心不能缺水。
明心抚摸着这个未完成的水袋,动作轻缓,生怕一用力便会将水袋弄坏。带着珍惜的心情,注视在水袋上的目光渐渐涣散。
因为吉沐兰的伤,他们不能立刻离开这里。
吉叔夫妇被埋在村后头的小山丘上,山丘上除了黄土,一无所有。墓前站着一个人,明心将手中的那个半成品水袋放在凸起的土堆上头,“吉叔,柔姐,对不起。”
想着这几日来,柔姐和吉叔对她的照顾和关心,就算明心心硬如铁,也不是毫无触动。如果不是因为她,吉叔夫妇不会无故受牵连。
“如果你们没有认识我,或许,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对不起。”
千言万语的愧疚,她只能说声对不起。懊悔、想弥补的心随着黄沙弥漫在沙堆上,愈加地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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