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柱离开之后,郭小五缓缓闭上了眼睛!他的脑子中回荡着飞机的轰炸,轰隆隆的炮击,突突突突哒哒哒的机枪扫射声。
战场上血流成河,尸体遍地,残肢断臂横飞淹没在滚滚的硝烟之中。
“逃……”
“逃啊……”
“狗日的团座,逃啊……”
忽的一声,郭小五睁开眼睛坐立起来!一脸狰狞的捂住了自己的脑袋,疼痛的抓着头发,低声嘶吼着。
在屈辱的逃亡中,他在溃逃中转入狗洞,从狗洞中才偷生在此。
“啊啊啊……呃呃呃……雪耻!一定要雪耻,报仇,一定要报仇,我要让小鬼子付出惨痛的代价,惨痛的代价。”
郭小五一声声低吼着,抓着自己的头发缓缓抬起头,突然间露出狰狞可怖的笑容:“呵呵呵……”
短暂的狞笑过去,郭小五大脑突然恍惚!一切都平静了下来,他伸手从上衣兜掏出一根烟点燃。
烟雾缓缓的从他口中吐出来,面容变得极度冰冷,喃喃道:“九万里血流山河碎,魂归去!天不语。万千英灵泣天地,撑破囚笼不甘屈,命归处!烽烟四起……”
九万里血流山河碎,魂归去!天不语。万千英灵泣天地,撑破囚笼不甘屈,命归处!烽烟四起……
突突突突……哒哒哒哒哒……轰隆隆……嗡嗡嗡……
“打!”
“开炮!”
“开炮!”
“开炮!”
“呀给给……”
“中国骑兵们,冲锋……”
硝烟滚滚弥漫,脆弱的生命在无情的炮火下消失,一个个,一片片,一堆堆,流淌的血液汇流成河水般哗啦啦的流淌,染成一片血红……
郭小五在低吟中,仿佛再次经历了一场战争,他的身躯在剧烈的颤抖,颤抖的他嘴里叼着的香烟,燃尽一般的烟灰掉落。
此时此刻郭小五的低吟声噶然而止,热泪盈眶!仿佛这一切抽去了他所有的力气,缓缓的闭上眼睛,沉沉的睡去。
青虚山独立团正进行快速的整编,一声声点名与回应声在寨子里回荡。
“张大顺!”“到!”
“独立团一营二连机枪手。”“是!”
“曹大水!”“到!”
“独立团一营三连机枪手。”“是!”
……
独立团的整编进行的如火如荼,同时北平城沦陷的消息,瞬间覆盖中华大地,引起一阵抗战热潮。
发行报纸上,从尉官到将军的阵亡名单放在了头版头条,举国震惊。
直与日军战争以来,他们失去了两个最高军衔的将军,佟麟阁副军长与赵登禹师长。
次日凌晨,南京,重庆,上海等城市爱国青年发起了游行,举起了:‘抗击日寇,还我河山!’的标语。
很难,太康县县城!郭老三手里拿着这份报纸,双手不停的颤抖着,嘴里不可置信重复着:“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小五怎么可能殉国!?”
然而报纸上的阵亡名单上,中校团长一列,郭小五名字清晰的罗列在上面,上面的写着:国民革命军第二十九军。
“三哥!”许北拿着同样一份报纸走了进来,看到郭老三也拿着这份报纸,他安静了下来,直直的站着没有说话。
许北看到三哥面目悲伤,拿着报纸的双手颤抖的厉害,热泪不停的从脸颊滑落,这是他第一次见三哥落泪。
郭老三挣扎着站起来,郭小五的阵亡让他失去了力气,双腿发软,砰的一声倒在椅子旁。
许北急忙跑过去,把郭老三扶起来:“三哥!”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上面没有李大柱的名字,没有李大柱名字,小五绝对没有死,没有死!”郭老三的声音颤抖着,他还是不相信,自家小五就这么没了。
“哎!”许北深深的叹息一声。
“他就是一个傻子!就是一个傻子,那么多人,那么多的团长,为啥就他去送死,为什么!?轮也轮不到他去为国捐躯,轮不到!呜呜呜……五弟啊……”
这一刻郭老三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手砰砰砰的拍打着桌子,他拍打着,狠狠的拍打着……
许北也潸然泪下,依稀中他还记得曾经郭小五的英姿,那时候才十五六岁的他,拥有了无人匹敌的枪法,在他的枪口下,一起度过一次次的危机。
哭泣了一阵子,郭老三的哭声突然噶然而止,他擦了擦泪水,挣扎着站立起来!他推开许北说道:“这份报纸发出去了多少!?”
“来到我们这里并不多,也就几百份!现在县城的报社正在刊印。”许北回应道。
“立即带人去报社,不准在刊印这份报纸!同时找到老四,让他过来见我。”郭老三吩咐道。
“是!局座。”许北立正后,转身而去,大喊着调集兄弟,向县城的报社进发。
此时郭四儿正在报社内,他抓着这份报纸!咬着牙齿,嘭的一声,狠狠的拍在桌子上,大吼一声:“这不可能!”
本就是光头郭四儿,此刻脑门青筋直冒!彪悍的外表更让人胆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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