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日军的炮火把整个阵地覆盖,战士们连滚带爬的寻找掩体,缩在防炮洞内。
任凭凶猛的炮火把一个个弟兄们震飞,在炮火中被掩埋,被撕裂,那不知道是哪个弟兄的残肢断臂在眼前坠落。
那在洞口的机枪被炸的四分五裂,被炮弹轰炸的子弹箱,无数的子弹散落地面。
炮火的无情,让他们变得在看待生命上更无情,弟兄们的离去,他们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悲伤,也没有任何的哭泣声。
更不会因为有弟兄没有被炮弹炸死,而冲出洞口去营救,眼睁睁的看着被炸伤的弟兄,再次被炮弹撕裂,炸的粉碎碎骨,那可没有被摧毁的头颅,不知道会掉入哪儿个兄弟的脚下,然后看着,冷冷的看着。
一条燃烧的手臂在爆炸中抛落在一名弟兄躲藏的洞口内,他凝视着这燃烧的手臂,还带着紧紧抓着的步枪。
嘭!
那燃烧的手臂,扣着扳机的手指动了一下,一颗子弹打了出去,子弹擦着这个兄弟的头皮破入洞壁,滋啦啦的燃烧着的手臂,散发着焦嫩的肉香。
这躲避炮弹的弟兄,长大了嘴巴把燃烧的手臂拿起来,扣掉断臂手抓的步枪,把断臂扔了出去。
一次次的轰炸中,宋二颤抖着身体,从上衣口袋中掏出半包烟,然后抽出来一根,在他多少的手指中掉落在地上。
地面是震颤的,洞穴也是震颤的!那掉在地上的一根香烟,在震颤中蹦来蹦去。
宋二一把把那支香烟抓住,哆嗦着放进自己的嘴里!他这是与弟兄们一样,第一次经受这种战场。
这战场比他们想象中还要残酷,但他内心从不害怕!与所有弟兄们一样没有一点儿对炮弹轰炸的恐惧。
他们虽然没有经过如此惨烈的战斗,但他们看到了很多,看到了一具具一车车被运走的尸体。
他们与他们一样,穿着军装,带着军帽!很多肩膀上都扛着豆子,少尉,中尉,上尉,少校,中校,上校,甚至于他看到了一名少将。
从吴淞到罗店,到处是轰炸,到处是炮火,到处是尸体,已经让他们麻木。
宋二掏出柴油打火机,这是他从吴淞镇上得到的,那一天他看到被扔到辎重车上,一名少尉的尸体!从他裤口中掉落的。
噗噗,扣动着滑轮,打着明火!无数次都没有把捻心点燃,那根烟在他嘴里紧紧的咬着。
噗!
着了,宋二捂着火苗双手捧着,把烟头凑过去,一口口的吸着,点燃,把一口口的浓烟吐出去。
啪……
头盔坠落在地的声音,即使猛烈的炮弹也没有淹没这个声音传入宋二的耳朵内,因为实在是太近了。
那头盔滚动在他的脚边,头盔下是被炮弹炸的血肉模糊的脑袋,他认不出来是谁。
他伸手抓起带脑袋的头盔,放在的洞口内,把掏出一根新的香烟,用已经点燃的香烟怼着火,把那根新的,燃烧起来的香烟放入早已经血肉模糊的脑袋,紧闭的嘴巴里。
“兄弟!抽两口,我陪着你。”宋二带着微笑说道,伸手摸了摸那光滑的头盔。
轰隆隆……
轰隆隆……
日军的轰炸还在继续,没有停下来意思!一名受不了的弟兄,嘶吼着跳出了洞口,然后被炮弹淹没,把他撕裂成碎片。
二营一连长仿若疯癫了一样,在俺只能藏下他一人的防炮洞内张牙舞爪,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神神叨叨的跪下来对着洞口跪拜。
“死了死了都,炸的连个毛都不剩!魂还是完整的,尘归尘,土归土!哪儿来上哪儿去,王母娘娘,太上老君,十殿阎君,牛头马面。
慢走,慢走!
魂归去……魂归去……”
这个战士在叩拜中语无伦次,那震颤的大地!凶猛的炮火,却阻挡不了他的疯狂。
轰!
一颗炮弹在他的头顶爆炸,炸出一个深坑!那爆炸的冲击波把他从洞内炸飞出去,被溅起的尘土掩埋,他再也一动不动。
看着连长被炸飞的隔壁洞口的战士,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在连长的对面,看着连长跳大神,他都感觉瘆得慌,这被感受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自己炸死的,日军炮弹还要恐怖。
他有种倒霉的感觉,死不了也会把炮弹引过来,会把自己炸死。
但奇怪的是,炮弹没有炸毁他的防炮洞,而是把跳大神的连长给炸了,这让他十分吃惊。
他躲在洞内尽量的把自己缩成一团,此时他已经听不到炮声,但因为那弥漫刺鼻的硝烟,被一炮炸飞出来的连长,让他知道鬼子的大炮还在轰击着。
他的双耳早已经被震聋,双耳的耳孔溢出了血,如今已经干枯挂在脸颊上。
他的心脏还在剧烈的震颤,他是有感觉的!片刻之后翻腾的五章六腑,让他喷出一口逆血。
他的承受已经到了极限,在吐出一股逆血后他很舒畅的躺了下来。
这个时候他听见的猛烈的爆炸声,他不感觉到这爆炸声多么的刺耳,而是仿若听音乐一样异常的动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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