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宋翎一时语结。
但七尺好像并不在乎,随意摆了摆手后,说:“算了,你要不想说也没关系,我知道,肯定是我师父看我第一次出外勤,才喊人过来瞧一眼……”
七尺的语气里多少有了然。
“那你打算怎么办?”宋翎顺着他的话茬问道:“那妖兽不强,但放任它混迹在人群里,恐怕会出乱子。”
“啊?”七尺往前走了几步,眼神古怪地回头看了宋翎一眼,反问:“你不知道吗?那妖兽是来学人的。”
“我应该知道吗?”宋翎脸色坦然。
他们两人并肩过中庭,穿廊道,最后来到了婚仪的喜厅外。
“诺。”七尺一手扶着黑剑撑地,一手指着喜厅的屋顶,说:“那妖兽跟着进去了。”
冲天的彩色焰火下,宋翎依稀看到了一个佝偻着背,人形长尾的东西蹲在屋瓦上,明暗交错的眼眸紧缩着底下的新人。
宋翎手腕一沉,指尖捏着了一团灵火。
“别急啊。”七尺诶了声,解释道:“这不是害兽……你别是南城区的吧?你们那儿溜进来的可都是害兽,你分辨不出也正常。就让它这么待着,等看够了,它就会自己离开。”
“万一它伤人怎么办?”宋翎问。
七尺得意地挑眉,大拇指指了指自己,笑着说:“当然是我来阻止啦!我留在这儿不就是为了这个。看你刚才那急躁的模样,我师父怎么会派你过来监督我?我监督你还差不多。”
两人远远望着喜厅内新人对拜,看宾客三三两两入内,看新郎出来与客人举杯交谈。
屋顶的妖兽一直没有动过。
“说起来也是有意思,最近这来学人的妖兽可是变多了,天知道以后会是个什么景象。”七尺凝出一把椅子来,大跨步坐下,“你们南边可忙?听说前几天还砍了个元婴期的妖兽呢。”
从七尺的话里,宋翎不难听出,渭城其实并没有表面上看到的这样安宁。
安宁背后,是许多如七尺一般的持剑人在默默付出。
也因此……
看到宋翎同样以隐匿术进来,七尺才没有怀疑宋翎的身份。
“忙倒是不忙。”宋翎语焉不详地说了句,眼神始终停留在屋顶的妖兽身上,“托你的福,让我近距离看到了公主出嫁。”
七尺嘿嘿一笑,偏过头,瞧着宋翎怀里的狸奴,说:“你这灵宠看上去不错,有空咱们交流交流?”
说多错多,宋翎没有搭话,只是抿唇笑了笑。
既然确认那妖兽不是害人的家伙,宋翎觉得自己也没有必要再久留下去,于是扭头朝七尺一拱手,说道:“时候不早了,七尺道友你且留在这儿继续守着,我还得回去复命。”
这么说,九成不会错。
然而七尺的脸色却突然大变,手中黑剑一转,虎虎生风,直接拦在了宋翎的身前。
“你……”七尺歪头眯眼,下颌微抬,略有些怀疑地说:“复命?你能向谁复命?我怎么不知道持剑人还需要跟人汇报?”
宋翎被问得有些懵,眼睛稍稍瞪大了些,但很快又重新收敛了讶色,答道:“七尺道友想多了,我只是去向你师父回禀,让他老人家知道你这会儿一切稳妥。”
七尺腕骨一震,两道灵气如风一般将宋翎围在当中。
“你不是持剑人。”他笃定地说。
“我有哪儿露馅吗?”宋翎无辜地眨眼问道。
“我师父最恨别人叫她老东西。”七尺的气势瞬间有了变化,凌厉刚猛,“你刚才这画蛇添足的一句,倒是暴露了你的无知。”
“原来如此。”宋翎耸肩,说:“那好吧,我的确不是持剑人,但我也不是歹人,我是宋家的人。”
满梁国,只有一个宋家。
七尺刚被骗过,眼下当然不信,寸步不让地回道:“休要胡说八道,你再敢多嘴,我就把你送进无欲天去。”
“那你现在要把我怎么样?这儿可离不得人吧。”宋翎眼尾睨着屋顶上依旧没有动作的妖兽,继续说道:“而且,你能保证在不引起其他人注意的情况下,将我制服?”
的确。
不管是说话还是出招,七尺都有所顾忌,并不敢直接来狠手。
他不能惊扰到公主,也不能吓到那妖兽。
“我说了,我不是歹人。”宋翎再次重申,“我姓宋,叫做宋翎,是先帝的妹妹,微闾山苍华仙尊的亲传弟子。”
听到这话,七尺眉头一蹙,上下打量了宋翎几眼,问:“那身份铭牌呢?既然是微闾山弟子,你有什么能证明自己身份的物件?”
巧了不是,宋翎别的都有,唯独没有与微闾山有关的东西。
就在他们二人对峙的时候,喜厅外突然有人将杯子砸在了墙上,杯子的碎片飞溅,居然蹦去了屋顶。
不好!
七尺眼观六路,几乎是立刻纵身踏云而出,手中黑剑一转,形成两道自下而上的旋风,将那碎片半道给截停了下来。
另一头,宋翎飞速接触隐匿术,接着抬手异形的同时,将松墨塞回识海中。眨眼间忙完这些,宋翎不着痕迹地混进了酒宴宾客中。
“人呢?”
成功阻止一场危机的七尺回头一瞧,已然看不到宋翎的踪影了。
但七尺有任务在身,纵然知道宋翎身份有古怪,也不可能擅自离开,所以只得从腰间乾坤袋中取了枚幽香弹往天上一打。
人群中,宋翎看到了七尺的动作。
她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知道自己必须尽快溜走。
“你怕他干什么?他不过就是个金丹初期。”松墨在识海中喊道。
“我谢谢你。”宋翎翻了个白眼,提起筷子夹了块肉,尽量让自己在宾客中不那么显眼,“跟他在这里打起来,我还能顺利进皇宫吗?你是不是傻!”
松墨哼了声,不满地说:“那你跟他打起来,你打过他了,梁国皇帝当然会要见你,这不也是一种进去的办法?”
闻言,宋翎眼睛一亮。
不远处的七尺只觉得自己背后一凉,似乎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盯上了。他抬手搓了搓手臂,左右扫了一圈,嘟囔道:“天快黑了,还好还好,等会儿就能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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