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是爱美的。
栓子和阿牛看宋翎和茱萸都生得漂亮,说话也变得温和了许多。
而且,一听到宋翎说是讨口水喝,栓子连忙就说自己家里可以,一边说,一边过去扯着自己的两头牛,殷勤地在前头带路。
“我若要去那罗城的话,还得走上多远呀?”宋翎几步走在栓子身边,笑眯眯地问。
笑容晃眼。
栓子回过神来,挠了挠头,略有些为难地说:“啊……你们没有马车也没有驴车,就靠脚走的话,只怕要走上四五个时辰。”
说完,栓子抬头看了看天。
天色已经不早了。
眼前这两位都是人比花娇的美人,难不成要她们在野外露宿?
想到这儿,栓子偷偷瞟了眼松墨,心里道:这人带着两个美人在外赶路,居然也不知道购置一个驴车或马车什么的,真是个不懂事的憨子。
松墨自然是不知道自己已经在其他人心里变成了不懂变通、做事不周到的憨子。他抄着手走在最后面,眼睛时不时打量打量左右两侧的田地,或是去看前头闻声出来的村民。
相较于栓子和阿牛的热情,这些村民显然要冷漠得多。
“栓子,你这是带回来几个什么人啊?不知道今天是十五吗?”有人高声喊道。
有人开头,立马就有人附和:
“就是!阿牛,你也不怕你娘揍你,什么人都敢往村子里带。”
“再过一会儿祭典就要开始了,栓子,赶紧把你家牛牵回去哟。”
说什么的都有。
阿牛呸了声,吐着舌头说道:“这几位就是过路人进来喝口水而已,你们干嘛这么刻薄?他们待会就会离开了,碍不着咱们的祭典。”
“我家牛更不会碍事,你们省省吧。”栓子也跟着插嘴。
宋翎的耳朵动了动,转眸与松墨对上目光。
祭典?
什么祭典?
茱萸畏手畏脚地跟在宋翎与松墨身后,她从来没有这么胆小过,可不知怎的,一走进这个村子,她就感觉到了一种来自血脉上的威压。
害怕就像是刻在了骨子里。
宋翎也察觉到了茱萸的异样。
“还好吗?”宋翎走慢了几步,伸手握住茱萸的手,小声叮嘱道:“如果觉得哪不舒服,就退出去,不用在意别的。”
茱萸是鲛人。
照血缘的情况来说,她会受到妖兽的影响。尤其是在妖兽实力强横时,她恐怕会害怕得连人身都保持不住。带上她,实际上就是带了个妖兽探测器,还是探测高等妖兽的那种。
“没事我跟着你。”茱萸摇了摇头。
栓子的家在东边。
一座大院子,两横排瓦房,看着十分阔气。
此刻,院门半开着,依稀可以看到院子的大树底下坐了个包头的妇人。妇人手里端着个簸箩,脚边还放了个矮凳,簸箩里面是颜色各异的绣品。
“娘我回来了。”栓子隔着门喊了声。
阿牛的家在隔壁。
恋恋不舍地说过几句后,阿牛便牵着自己的牛走了。
“今儿个怎么回来得晚一些,可是遇上什么事了?”妇人探头看了眼,赶忙起身,说:“灶上热了汤,饿不饿?娘给你端过来,怎么样?”
妇人走到门口,瞧见了栓子身后跟着的宋翎三人。
宋翎在妇人的眼中看到了惊愕和畏惧。
严格来说,这份畏惧应该不是针对宋翎他们。
“娘,他们是来喝口水的,让他们休息一会儿吧,等到祭典开始之前,再送他们离开就好了。”栓子生怕自己的娘亲不同意,飞快地辩解道:“大哥不也是在外游学吗?咱们日行一善,大哥到时候遇到的,肯定也都是好人。”
说完,他将牛牵进院子,麻溜地带着牛往后院赶。
“请进吧。”妇人擦了擦手,勉强扯出一抹笑容,说:“几位风尘仆仆,坐下来喝口茶吧,只是这乡野山村没有什么好东西,希望几位不嫌弃。”
宋翎从容地跟在妇人身后,回道:“哪里会嫌弃?您能愿意给我们一口水喝,便已经是仁善至极了。”
松墨和茱萸沉默的后脚进院。
的确有一股不明的力量笼罩在飞雨谷上空,这份力量的来源,也必然是某一头妖兽。
当茱萸进到栓子一家的院子里时,她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感觉到自己肩头的压力松缓了些。
大概是栓子父亲是屠户?
茱萸不禁猜道。
屠户凶悍血气缠身,通常会影响自身周围的灵气,也会对妖兽造成一些威慑。
栓子火急火燎地冲回前堂,看到宋翎几人坐在桌边喝茶后,放下心来,嘿嘿笑着说:“我娘的龙骨汤炖得可好了,待会咱们一起喝呀。”
“就你会来事儿。”妇人无奈地端着汤进来,一一盛好,嗔怪道:“一身臭汗,还不快去洗洗!他们几位在这儿,你娘我还能招待不好?”
“我爹呢?怎么没看到他?他不是早该收摊了吗?”栓子打着马虎眼问。
几个人正喝着汤,有说有笑的,外头突然传来几声爽朗的笑声。
一个虬髯大汉抱着个圆脸双髻的小丫头走了进来。
他看到堂内坐了人,也没有像外头那些村民一样冷漠或大变脸色,而是伸手揉了把栓子的后脑勺,问道:“臭小子,这是你的客人?刚在外头就听到老李头跟我说,你领了几个朋友回来。”
栓子喊了声爹,泥鳅似的从自家老爹手底下跑脱,嘴里答道:“他们是就是过路的,想进来讨碗水喝呢!您放心,待会儿我会送她们出去的。”
小丫头应该是还不会说话,抻着两只肉肉的手,要栓子抱。
“妞儿怎么感觉晒黑了些,爹,你下次出摊别带着妞儿了,都让她晒成黑煤球了。”说着,栓子忙费力地将妹妹抱过来。
“叨扰了。”宋翎起身向栓子爹拱手,说:“我们保证不会久留,请您放心。”
栓子爹却抬手摆了摆,不甚在意地说道:“留就留吧,这荒郊野外的,天也黑了,你们走了又能去哪儿呢?只不过。我这家实在寒酸,你们若是不是嫌弃……”
这话一出,旁边的栓子娘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去。
她赶在栓子爹开口前拧了他一把。
“不不不,哪里能那么麻烦您。”宋翎当然看到了栓子娘的举动,便出言递了个‘台阶’过去,说道:“现在茶也喝了,汤也喝了,我们是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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