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煦心中冰凉,李泰当时已经被许立太子,距离成功仅仅有一步之遥。
范正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魏王之路固然防不胜防,然而其却有致命的缺点,官家继续看下去便可知魏王李泰为何最后未能登基为帝。
赵煦定下心来,继续看了下去。
谏议大夫褚遂良曰:“陛下言大失。愿审思,勿误也!安有陛下万岁后,魏王据天下,肯杀其爱子,传位晋王者乎!陛下日者既立承乾为太子,复宠魏王,礼秩过于承乾,以成今日之祸。前事不远,足以为鉴。陛下今立魏王,愿先措置晋王,始得安全耳。”上流涕曰:“我不能尔!”
“杀子传弟!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赵煦咬牙道。
他乃是帝王,自然知道帝王心思,远的不说,就拿太祖来说,太祖赵匡胤陈桥兵变,黄袍加身,赵匡胤曾经对天发誓要善待周恭帝,然而周恭帝却二十岁驾崩,而且其几个儿子要么夭折,要么下落不明,早已经绝后。
还是仁宗仁义,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就让柴家旁支继承其位,降为崇义公,为大宋挽回一点颜面
历史总是惊人的巧合,太祖赵匡胤也同样重蹈覆辙,烛光斧影之后,四个儿子三个早亡,燕懿王赵德昭被赵光义训斥之后,自杀身亡。
赵煦脸色坚毅,他不能失败,他一旦失去了帝位,非但自己的性命不保,就连一同蹴鞠的一众皇弟恐怕也难以保全。
“既然吕相公自持君子之道,恪守礼节,劝陛下家和万事兴,那官家何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吕相公劝说雍王殿下家和万事兴。”范正冷笑道。
赵煦闻言,顿时眼睛一亮,计上心头。
第二日,吕大防如约来为赵煦授课!赵煦正襟危坐,用心听课,君臣和谐。
课罢,赵煦恭声道:“吕爱卿所言微言大义,朕受益良多,朕最近读司马相公的《资治通鉴》,心中有一惑不解,还请吕爱卿教朕。”
司马光乃是保守派的精神领袖,其《资治通鉴》更是被保守派奉为至宝,见到赵煦如此推崇《资治通鉴》,吕大防心中大慰道:“官家有何不解,还请道来,微臣定然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赵煦一脸疑惑道:“《资治通鉴》中唐太宗乃是千古一帝,然而为何不立尤嗜学,工飞白,善射,好图书,博求善本的魏王李泰,偏偏立下晋王李治,以至于遭受武周之祸。”
吕大防闻言,不假思索道:“此问不难,历代唐史皆有记载,泰立,承乾、晋王皆不存;晋王立,泰共承乾可无恙也。……………………。”
吕大防忽然霍然一震,惊恐的看着面前的赵煦。
而赵煦则平静直视吕大防,吕大防顿时冷汗直流,再回想赵煦关于李泰的描述,这哪里是资治通鉴对李泰的描述,而是民间对雍王赵颢的盛赞。
“吕大人乃是父皇的托孤重臣,难道真的愿意眼睁睁的看着朕和诸位皇弟皆不存么?”赵煦幽幽的说道。
吕大防顿时如遭雷击,呆立良久,对着赵煦郑重一礼道:“微臣永远不会辜负先皇重托,官家乃是当今圣上,微臣誓死效忠。”
赵煦扶起吕大防,郑重许诺道:“吕相公不负朕,朕绝不辜负吕相公。”
吕大防再郑重一礼,脸色肃穆的离去。
次日朝堂,左相吕大防亲自上书,直言雍王赵颢久居汴京,不合礼仪,还请雍王早日去赴任淮南节度使。
一时之间,朝堂皆惊。
太皇太后以雍王尽孝为由,不允。
吕大防再三请奏,太后不悦拂袖而去。
满朝众臣见状,不禁若有所思,对于宫中之事他们也皆有耳闻,他们不知道太皇太后是年老念儿,还是真的有立雍王之心,然而无论哪一条都足以证明太皇太后的确有些老糊涂了。
龙椅之上,赵煦冷眼看着这一幕,当太皇太后离去之后,随即继续主持朝堂,一举一动,尽显明君之相。
“皇祖母舐犊情深呀!”
延福宫内,赵煦和范正相对而坐,脸色凝重道。
范正点头道:“知己知彼方可百战不殆,官家已经知彼,然而可曾做到知己?”
“知己?”赵煦眉头一皱道。
“雍王殿下之所以有争位之心,一来大宋素来有兄终弟及的传统,二来则是因为官家的皇位过于幸运!”范正道。
“幸运?朕乃注定的天子,何来幸运之说?”赵煦傲然道。
范正直言道:“如果微臣早生二十年,提前变法医家,官家认为先帝的几子还会早夭么?”
赵煦脸色一变,他在诸子之中,仅仅排在第六,如果有医者将前五个哥哥救活任何一个,皇位也轮不到他来做。
“如果微臣早生十年,为先皇续命,向太后诞下嫡子,官家认为自己还能登基么?”范正再道。
赵煦脸色大变,先帝的皇后乃是向太后,他的母亲朱氏仅仅是最低级的御侍出身,若非向太后的嫡子夭折,又没有嫡次子,否则怎么皇位也轮不到他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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