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汴城,锦华宫内。
苏长锦站立在长廊檐下,身上披着绛紫色的披风,额间大红色花钿尤其鲜艳。
相比起刚被封为公主时的卑微不适应,如今的她已然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摆脱了过去的不堪泥泞,言语间也多了丝让宫人为之信服的气势。
桃碧从锦华宫外匆匆赶回来后,看到的就是这廊下一幕。
虽然知道她们之间已是云泥之别,但桃碧偶尔还是会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太过陌生。
三十五年的浣纱似乎在这段时间内悄然被抹杀干净,有关她的一切都被埋入了不为人知的坟冢里。而如今站在那里的,是南灵国尊贵的陵安公主,即便身份还未被广告天下,她作为公主的威严也已是不能轻易被侵犯的了。
收回有些飘忽的思绪,碧桃定了定心神,走上前去:“殿下。”
苏长明听到她的声音,并未转头,而是继续仰头,越过高高的宫墙,望向那高远的天空:“东西拿到了吗?”
“拿到了。”桃碧将手中的一枚印章双手奉上。
木制印章通体漆黑,印纽的位置被雕刻成彼岸花的形状,明明体积很小,但重量却很足。
苏长明这才收回目光,转过身来,将那印章收入袖中,面上表情不变:“浮柳宫那边近况如何?”
“回殿下,贵妃娘娘同往常一样,饮茶读书,处理六宫事务,很少出门。”桃碧颔首道,“陛下经常去浮柳宫找娘娘对弈。”
“夏氏那边呢?”
苏长明敢直接这样称呼当朝皇后,桃碧却不敢:“皇后娘娘还是老样子,卧病在床,每日皆有汤药伺候。之前陛下有旨,不许任何人去打扰皇后娘娘,但今天却似乎放开了限制。奴婢回来的路上,瞧见夏丞相去皇后宫中了。”
闻言,苏长明挑挑眉:“夏丞相这时候进宫探望夏氏,也不知道是安的什么心。”
“许是夏丞相担心皇后娘娘吧?”桃碧的想法很单纯。
苏长明冷哼了一声,没有对她这句话做任何评价,而是道:“本宫这几日受了风寒,需要静心休养,明日就不要叫教养嬷嬷来了。”
她的学习速度不慢,教养嬷嬷都曾夸过她进步大,原本可以不用再来,却不知为何,直到现在还每天按时出现在锦华宫,简直就像是专门来监视她的一样。
桃碧有些犹豫:“可是……”
苏长明却没有给她继续说话的机会,转身便回了寝殿内。
桃碧自知无趣,便不再开口多言,跟上她的脚步,心中却在忧心于明日能否拦住要来的教养嬷嬷。
……
皇后夏氏的宫殿内,原本的华贵之物依旧放置在原处,却落了不少灰,像是许久都未打扫过一般。夏氏的衣食皆无半分克扣,但留下来侍奉的宫人却只有两名,从这点看来,还是过于寒酸了些。
夏小九路过分立在大门外的两排守卫,见他们面色严肃,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不速之客斩杀刀下,不由自主地噤了声,快速地走了进去。
一位宫人过来引他进了皇后的寝殿内,之后便不知所踪了。
殿内还有位宫人,正在侍奉夏氏汤药。只见她随意地用勺子在碗中搅拌了一下,而后舀起一勺,吹都不吹,便直接塞到夏氏口中。
夏氏被烫得一个激灵,嘴上骂了两句,却没有力气挣起来箍那宫人一掌以解气,最后还是把药咽了下去。
夏小九看见这一幕,不由得怒从心生:“大胆!你们就是这么伺候皇后娘娘的?”
那宫人被吓了一跳,转过身看见他,眼中多了丝畏惧,忙站起身行礼:“丞相大人。”
虽然皇后不中用了,但夏丞相却还是肱骨之臣,孰轻孰重,这宫人还是能分清楚的。
只是此前陛下有旨,不允许任何人进出皇后夏氏殿内,怎么今日又突然准许夏丞相来了?
夏氏也看见了他,却什么也没说,反而偏过头去,闭上了眼睛,仿佛不愿意看他。
“我来吧。”毕竟是宫里的下人,夏小九也无法斥责她,只得忍住心中的不满,从她手中接下药碗,“这里没什么事,你先出去吧。”
宫人少了差事,自然乐得,立马退了出去。
夏小九在床边坐下,将勺中的药汁吹得不烫了,这才送到夏氏嘴边。
夏氏却不愿意张嘴。
“芸儿。”夏小九心中又是无奈又是心疼,“给你带了糖,待会儿喝了药便给你,去去苦味。”
他这个妹妹一直怕苦,他是知道的。
闻言,夏芸倒是睁开了眼,却并未要张口喝药的意思,反而突然伸手将那药碗从夏小九手中拍落。药碗落地,碎成几瓣,苦涩的药味被地毯尽数吸进,脏污了一片。
“为什么要来?”夏芸怒视着他,目光仿佛是要将他凌迟一般,“来看我笑话吗?”
“芸儿,你怎么能这么想?”夏小九心疼不已,“我是担心你的身体。”
夏芸冷哼一声:“担心我的身体?你不如说是担心我死在这宫里,后位被他人夺取,夏家便少了份倚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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