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汴城,琴楼。
桃红色的光亮笼罩在歌舞不断的大堂之内,台上舞姬扭动腰肢,肩上的轻纱滑落至手肘,被她顺势捉起来,朝着台下一抛,顿时激起一阵喧哗。
红尘梦内,每日不知有多少纨绔子弟光顾,即便知道这里的歌姬舞女卖艺不卖身,他们内心猥琐的欲望也丝毫不减退。而他们中的大多数人,一生或许就仅限于此了。
许尚十分不喜这种令人烦躁的气氛,匆匆穿过堂边的走廊,到了楼梯口处,正欲往二楼去,却见迎面从楼上下来一个人。
那女子挑了挑眉,似是高兴于抓住了他的错处:“许尚?你这个时候不应该来琴楼吧?”
许尚没有要和她多说话的意思:“石楠子,你挡路了。”
石楠子闻言,翻了个白眼,侧身给他让了路,嘴上则毫不停歇:“你怎么这副冷冰冰的模样?啊,我知道了,是因为你那个没眼光的弟弟死了吧?”
提起许书,许尚眸色微闪了闪,而后转身盯上她:“逝者已逝,就不要再提他了。”
石楠子看出他眼中有几分山雨欲来的怒意,意识到自己嘴快了,于是耸了耸肩:“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喽!”
许氏兄弟着实有趣,一个效忠于琴楼,一个效忠于江府,后者的眼光自然是差得很,竟看不出与虎谋皮的风险。相较之下,他们琴楼可就不一样了,至少楼主不会伤害无辜之人。
许尚不清楚她在想些什么,也没打算去想,抬步上了楼。石楠子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半晌,没看出什么异常,便下楼准备出去完成刚领的任务了。
“瑶卓那家伙,磨磨蹭蹭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搞得楼主还让我去接应,真是麻烦!”
上楼的许尚一路遇见好几个琴楼的灵师,不过大家都是点头之交,没什么好寒暄的,他得以快速到达了十楼。
十楼是一处空中楼阁,三面围着的沉绿纱幔正随着春风而轻柔地飘动,楼阁中香烟缭绕,进去之后便觉眼前的一切颇有些朦胧的意味。
“楼主。”许尚冲着坐在上首的男人行礼。
苏亦詹端坐于案前,右手中握着一把玉笛,左手手指从笛身轻擦而过,在许尚到来之后微微顿住,而后便离开了笛身。他的目光轻飘飘地落在许尚身上,却好似有千斤重,即便没有灵力加持,也能做到压迫感十足。
“说吧。”
许尚微微颔首:“依照楼主的吩咐,我已经和江小芒见过面,将东西交给了她,用的是佑城凌家的名号。”
“佑城凌家……”苏亦詹眯起眼睛,似是在回忆这个小家族的来历,“很好,接下来的事情你务必亲自跟进,不可有半分差池。”
“是。”许尚领下了任务,“请问楼主可还有别的吩咐?”
苏亦詹手中玉笛指了指下首的座位:“不着急。你办事辛苦,坐下来喝杯茶,休息一会儿也不妨事。”
许尚没说话,按照他的指令坐下。
“常雁,上茶。”
一面沉绿纱幔后应声探出一只纤细白嫩的手,随后将那纱幔拨开,露出婢女的面孔来。她给许尚端了茶上来,之后便退到了苏亦詹身边。
许尚的目光不自觉追随着常雁而去,直到发觉苏亦詹冰冷的眼神,这才心中一惊,忙低下头来,将视线落在面前案上的茶盏上。
“喝吧。”
主子有令,不得不从。即便知道那茶里掺了什么东西,许尚也没有丝毫拒绝的余地,只得端起茶盏,将其一饮而尽。
“谢楼主赐茶。”喝完之后,他起身谢恩。
再抬起头时,却见苏亦詹手中的玉笛不知何时被放在了案上,那指节分明的美手此刻正将常雁的小手握着,而常雁则低眉顺眼地改成了跪姿,任由苏亦詹挑逗。
许尚的呼吸急促了片刻,心中的情绪被强压了下去。
只是长得像,但她们不是同一个人,不是同一个。
苏亦詹仿佛观察到了他瞬间的情绪波动,嘴角微微勾起:“行了,退下吧。”
许尚如获大赦,急忙离开了这空中楼阁。
苏亦詹松开了握着常雁的手,盯了她半晌,脸上笑意逐渐浓郁:“抬起头来。”
常雁闻言,顺从地抬起头,便见主子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令人不自觉放松下来:“殿下……”
三殿下是公认的许汴第一美男,身份尊贵,照常理来讲该有许多女子倾心于他。然而他今年都已经虚岁二十七了,却始终未娶,就连侧妃也是没有的。
若说常雁对他没有任何倾慕,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但她知道自己身份地位,她不配。
冰冷的触感从下巴传来,待常雁回过神来时,才发现是苏亦詹用玉笛托起了她的下巴。他的手指修长,指节分明,与那温润细腻的白玉放在一起,一时间竟是分不出高低。
她又惊又喜,半分也不敢动,被迫与苏亦詹对视。
殿下这是在做什么……难道……
就在此时,她听见了苏亦詹的冷笑声:“你这副模样,倒是和那人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难怪许尚这么在意你。”
常雁心中一惊,跌坐在地上,而后慌乱地俯身下拜:“殿下!楼主!奴婢和许大人没有任何关系!请您明鉴!”
“别怕啊,本楼主可有说过你和他有关系了?”苏亦詹声音柔和,就像是在哄小孩一般,“不过之前没关系,之后就不一定了。”
他朝着常雁勾勾手指,示意她凑近些。常雁只得照做,只是苏亦詹接下来的话让她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温润如玉的三殿下,原来真的是会吃人的笑面虎……
这边许尚已经离开了琴楼,三拐四绕地到了一处小院落。
他推门进了一间屋子,颇有些着急地到处翻找着,终于找到一个小小的玉盒,打开之后,里面是一枚药丸。他没有片刻犹豫,将药丸咽了下去,还险些噎到,忙找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稍稍平复了一下气息,他扫开榻上堆放的杂乱衣物,给自己暂时清扫出一片干净的区域,而后盘膝坐上,闭目冥想。
大约一炷香时间后,他才收了势,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琴楼可真是越来越毒了,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他便感觉自己的经脉变得滞涩不堪,若是放任自由,让身体自己恢复正常,他怕是真的要被琴楼操纵了。
还好有公子每个月赐予的解药,能让他摆脱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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