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的主人并没有回应圣翎的话,取而代之的是愈发强烈的震荡感,于无声之中表明了其坚定的立场。红色花瓣雨铺天盖地而来,似是要将圣翎埋葬其中,可最后都无一例外地从它身侧擦过,无法将它笼罩其中。
“江佑,多年未见,本事倒是长了不少。”圣翎那原本就没几分情感的眸子此刻更是冰冷,它没有任何受到威胁的感觉,反而语气淡然地评价着江佑的所作所为,“不过有一点还是没变。”
它停顿了一下,再度开口时,话语间竟然夹杂了几分笑意,虽然这种嘲讽的笑不是什么值得人期待的,但至少是多年以来它难得的情绪外露了:“汝还是这么天真。”
说完这句之后,它似乎才意识到自己笑了,即便初衷是为了嘲笑不自量力的人,这也足够让它呆愣住。按照正常道理来讲,它不应该表露甚至感受到这样的情绪。不过好在它反应够快,许久未体验过的情绪只冒出来一个呼吸的时间,便被压制了下去。
空间震荡不知在何时停止了,圣翎短暂的呆愣给外界的人带来了绝佳的机会,满地铺落的凤凰花瓣在一瞬间腾空而起,化作锋利的刀刃,纷纷冲着圣翎而去。
“雕虫小技。”
圣翎翅膀一挥,便将来势汹汹的刀刃雨全悉消灭,羽毛间时不时升腾起的火焰有一瞬间的膨胀,而后又很快地缩减回去。
空间内所有的花瓣都随着它的动作而化为齑粉,只余下光秃秃的枝桠,这是从未出现过的景象。失去了团簇花朵的遮挡,空间内那一池从未让林曦真正靠近过的泉水终于露出了真容。
三团水球悬浮在空中,泛着金光的水流下泻在池中,一旁黝黑发亮的石碑过于突兀,很难不让人注意到上面刻着的三个字——
忘佛石。
若是走近了看,便能发现,那池水中浸泡着一颗晶莹剔透的心脏,没有任何瑕疵,如同世间最完美的艺术品,是属于神女鸢柳的神心。
圣翎在林曦的心野里创建了一个独属于自己的世界,一切都按照鸢柳生前所居住的地方作为基础。与神心融合完全的它想要分离自己的魂魄,何其困难,然而在无数个万年的努力下,它还是收获了一些成效。
虽然中途还是出现了些许意外。
不过它有把握解决这一切。
乌紫色的烟雾在心野中骤然出现,将“明正池”团团围住,目标明显是静悬在水中央的神心。圣翎的眼中终于出现了冷酷之外的别样情绪,几乎是瞬间冲向了神心。
圣翎的反应是能够被预料到的,而邪气在下一瞬出现在它身侧,将它捆绑住,生生拖慢了它的速度。眼看神心受到威胁,圣翎身上的火焰再度升腾起来,灼烧了最靠近它身体的那部分邪气。然而邪气只是一股力量,没有意识,仍然会选择前仆后继地靠近它,阻止它。
另一边,池水逐渐染上了乌紫色,一点点地朝着神心靠近。
“江佑!”圣翎终于被逼出了一声尖叫,“你敢!”
空间里终于再次回荡起声音,这次却不是江佑,而是一个女声:“圣翎,本座的这份大礼,你可还喜欢?”
“采怜?”圣翎被邪气拖拽得跌落在地,这恐怕是自北荒时代那场失败的复活仪式之后,它到目前为止仅有的狼狈状态。就算是十多年前它历劫受伤,被采怜伺机偷袭,它也从未显现出任何狼狈的模样。
而此时此刻,采怜的声音终于激起了它的怒意:“你找死吗?”
“找死的应该是你,不是本座。”采怜轻飘飘的声音落在它耳畔,“你杀了永狩,害死本座的母亲,这些帐,本座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清算,不如今天一步到位?”
“你去了灭邪池?”
“托您这位审判官的福,邪气在人间肆虐,本座即便不去灭邪池,想要动点手脚也很简单。”
分离魂魄带来的影响不可小觑,尤其是当林曦开始接触到邪气之后,圣翎的处境便不算乐观。只是它天生自信,自以为了解天地规则,却不曾想被摆了一道。
“那蠢丫头自爆是你做的手脚?”
江右儿用性命做赌,想拉着林曦一同走黄泉路,奈何圣翎绝不容许自己的计划出问题,即便自身还未恢复完全,也要强行夺了林曦的身体掌控权以保全她。
魂魄分离,便是要重新塑造一个全新的人。圣翎对林曦身体的控制越频繁,二者重新融合的可能性便越大。而这显然又与圣翎的计划相悖。
只是它当下并无选择。
采怜料到鸢柳是它的软肋,只要揪着这点不放,不愁圣翎会有顾此失彼的时候。只是委屈了林曦,想要获得自由的话,估计又得再费点功夫了。
眼看邪气即将把神心吞噬,方才还情绪激动的圣翎不知为何又冷静了下来,那双血红色眸子中满是对这一切的嘲讽。
“采怜,你还是输了。”
随着这一句话落下,原本被邪气吞噬殆尽的“明正池”骤然爆发出强光,将那些惹人厌烦的烟雾尽数驱散。水池上空,清澈无暇的神心静静悬浮着,将一切肮脏都排除在外。温暖的光芒以神心为原点发散开来,笼罩在圣翎的身上,让它摆脱了束缚。
圣翎抖了抖被邪气弄得乱七八糟的羽毛,身上的火焰活泼地跳动着,昭示着它现在的好心情。
“鸢柳,我们该给他们一点教训了。”
心野之外,现实之中,林曦面色苍白,紧闭双目,安静地躺在草地上。在她的身边,永乐山守山人采怜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抹殷红的鲜血,不得不将手中的动作停下来。
江佑盘膝坐在她身边,虽然受到的冲击不如她大,但面色看起来也没好到哪去:“还是失败了。”
“原本就没想过会成功,只是试一下。”采怜用手指将嘴角的血迹抹掉,淡漠地看向江佑,“倒是你,怎么想着来做这种事?不怕死?”她顿了一下,又重新打量了下江佑:“也是,你早就死了,自然没什么怕的。”
江佑轻笑一声:“我倒是没想到,有一天竟还会有同前辈坐在一起平心静气说话的时候。按理来说,您应该像那天在明正池边一样,第一反应是要将我处决。毕竟这是守山人的本职。”
采怜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有了几分变化,多了丝怜悯,却没什么温度,叫人看不出她的真实想法:“既然要除天罚,杀不杀你都没什么大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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