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从头开始,叶芷然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选择在十五岁的时候下峨眉山,然后在峨眉山脚遇上那个清冷孤高,让自己一头栽下去再也爬不出来的男人。
每一个爱上注定被主角逆推的幕后大BOSS的妹子上辈子都是折翼天使,各种伤不起。
清雅悠扬的琴声还在庙宇中回荡,而刚刚在这里跳舞的少女已经走了。当初闪耀了整个盛唐的霓裳羽衣舞,穿越了几百年的时空,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重现。惊艳了谁的目光,扰乱了谁的心神。
庭院中,琴声突然一停。一道黑色的身影闪身出现,恭敬地弯下腰,“城主。”
似是沉默了很久,坐在琴案旁一身白衣的男人终于开口,声音清冷漠然,“传令青衣楼,明日全力出手。在决战之前,拦下叶芷然。”
“是,城主!”
“小妹妹,你大哥我呢,大概是回不去了。如果你有机会的话,记得替我回去看看家乡那片蝴蝶泉……”
“混蛋!你这么小的孩子到底是谁把你放上战场的?!”
“快走!别被他们发现了!”
“天策众将听令,誓死不退!”
“不要!!!!”
叶芷然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一手扶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气。冷汗浸湿了衣襟,那片带着浓浓血色的火光似乎还未散去,梦境中刀剑碰撞,兵马嘶鸣的声音在耳边徘徊。呼气间似乎还可以闻到那带着浓浓血腥和硝烟的空气。
黑暗中,叶芷然长出了口气,静坐良久之后,终于起身走下了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桌子上的那壶茶已经冷了,大半夜的她也懒得折腾人。捧着没有一丝热气的茶杯走到窗边的矮榻旁坐下,伸手推开了窗。
冰凉如水的月色顺着大开的窗子洒进了屋里,喝进口的冷茶有淡淡的苦味。坐在床边一手支颐的少女抬头看着天边高高悬挂的明月。一声幽然的叹息在安静的夜色中响起。
她已经有多久没有做过那个梦了?
叶芷然上辈子在剑三世界只活到了十五岁就穿过来了,或者说,她是死过来的。
上辈子她出七秀坊的时候根本就还没有到正式被认可出山的年龄,她是自己偷跑出去的。当时正值安禄山起兵造反,安史之乱正式爆发。作为朝廷的首席鹰犬,威名赫赫的东都之狼,天策府的将士们首当其冲地……开始一窝一窝地死。
那其中,就包括了她那个蠢货竹马。
那只整天叫嚣着“长枪独守大唐魂。”的二货哈士奇在河南一处郡县的守城战中,当地郡守望风而逃,只有他和几百名天策弟子汇集了当地的守军,阻挡安禄山前来攻城的近十万大军。勉强将安禄山造反的消息传出去之后,没撑多久就被破城,整个郡县上下都被反军屠戮殆尽。
当时那个消息传到扬州,七秀坊上上下下的人都努力瞒着她,就是怕她一时冲动做什么傻事。结果还是被她知道,然后从七秀坊偷跑了出来。
其实叶芷然原本也没想做什么。她又不是竹马那个蠢货,异想天开地为竹马报仇行刺安禄山什么的,那必须是浩气盟盟主谢渊和恶人谷谷主王遗风联手才能做得到的事。她中二的年龄早就过了,她最初的想法其实很简单。那只死蠢的哈士奇死的时候她没见到,但是他的葬礼她总得去看看吧。
结果某人运气十分之不好的赶上了洛阳城被围,眼睁睁地看着天策,纯阳,藏剑,五毒,七秀,万花……所有赶来支援的门派弟子中,那些相熟的,不相熟的面孔一个个在她面前倒下。前一天在还在城中为她买糖葫芦的五毒哥哥,今天可能就已经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甚至连尸体都找不回来。身为七秀弟子的叶芷然难得也跟着热血了一把。然而不到半月,洛阳城破,守城将领全部战死。鲜血将洛阳城中的那条河都染得殷红。如今想来,那里面也许还有她的一份。
叶芷然此生最恨的就是谋反,没有之一!
天边的那轮明月大如银盘,明天,就是决斗之日了。叶芷然靠在撑着窗檐的右手上,半张脸埋在了手臂里,怔怔地看着窗外的庭院中各色花木在地上投下张牙舞爪的阴影。
明天,他们也该动手了吧?
陆小凤觉得他很倒霉。
虽然他一向很倒霉但是他觉得这大概是他有生以来最倒霉的一次了。
他不过是在街上随便逛了逛而已,又一桩天大的麻烦就从天而降落到他身上了。
西门吹雪和叶孤城九月十五的比武吸引了整个江湖的目光,只要是于剑术上有一定造诣的没有不想亲自前去一观的。只可惜,这场决斗的地点选得有些微妙。紫禁之巅,那是皇帝居住的地方。就算这个世界的朝廷对于江湖人的约束力堪称史上最弱,也没有随随便便地让一大堆带刀佩剑的闲杂人等跑到皇帝的居所围观的道理。
将这群人完完全全地拦住门外是绝对不可能的,但是也没有人敢跑到西门吹雪或是叶孤城这两位绝世剑客面前让他们把决斗地点改一改。苦逼得想要撞墙的大内四大侍卫最后不知得谁指点,搞出来一个限量进入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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