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幕歪着脑袋瞅他,乌溜溜的眼睛干净剔透,里面有着沈临没有见过的纯真与澄澈。
在沈临眼里,叶幕的穿着虽然简单,却很干净。小小的马甲穿在身上,不亮眼却很合身,看上去和他从前见过的灰头土脸的小孤儿一点都不一样,反而像一般家庭里被备受宠爱的小宝贝,却比那些小孩可爱了无数倍。
明明已经拍打过很多次了,可沈临还是觉得自己不够干净,而叶幕还一直充满好奇地看着他,他突然就有些自卑,在这个只到他胸口的小豆丁面前有点胆怯地缩了缩手。
这么好看的孩子,也许并不是孤儿院里的吧?如果是一般的小孩,应该也不会想和他这样浑身脏兮兮像个小乞丐一样的人说话吧。
沈临已经做好了要被拒绝的打算,可出于心底那一点点的小期待,他硬是僵着只手没动。就在他已经觉得要被拒绝的时候,小豆丁突然碰了碰他的手。
沈临几乎把叶幕当成了他遥不可及的另一个世界的孩子,完全没想到他们之间会有这么“亲密”的接触,顿时绷着张小脸,吓得都往后退了退。
叶幕仿佛有点委屈了,乌黑的眼睛水水的。
叶幕在这个孤儿院里可以说是院宠。他的衣服永远是最干净的,得到的食物永远是最好的,院长和姐姐都宠着他,其他小狼崽一样的孤儿们也习惯性地对这样的小孩心怀“敬畏”,所以几乎没有人拒绝过他的要求。
他这次主动想去拉小哥哥的手,却居然被嫌弃了,顿时觉得很委屈,嘴巴都瘪起来了。
沈临再怎么成熟也只是个8岁小孩,看到瓷娃娃一样的小豆丁委屈控诉地看着他,顿时感到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突然,他想起刚才叶幕的小动作,低头看了看自己有点黄黄的手心,在自己衣服比较干净的地方使劲擦了擦,才试探性地去够叶幕的小手。
叶幕见小哥哥又愿意理自己了,马上就把刚才的委屈都忘了,开心晃着两人相交的手,说,“幕幕带哥哥去找院长妈妈。”
沈临忐忑又害羞地被叶幕拉着走,蜡黄的小脸上忍不住泛起一点点不明显的红晕,“你叫幕幕吗?”
叶幕笑眯眯地回答,“是呀,哥哥叫什么。”
沈临仿佛被引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僵了僵,最终还是把自己的名字说出来了。
叶幕看着莫名羞涩又莫名纠结的小男孩,突然起了捉弄的心思,天真无邪地说,“哥哥真好看。”
沈临吓了一跳,愣愣地看着他,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不好看。”
叶幕坚持,“好看。”
沈临脸更红了,看着叶幕那张粉妆玉砌的小脸,说不出话。
沈临从来不觉得自己好看,在他心里,只有那些衣着光鲜的小孩才是“好看”的。而他一直灰头土脸,就像一个小乞丐。唯一一次他被洗的干干净净的时候,却是……所以,他从来都觉得,自己与这两个字从来无关。可是,原来,在幕幕眼里,他也是很好看的吗?
院长办公室到了,叶幕打了声招呼,沈临就一脸镇定地进去了,只是他的腿脚却有些微微的颤抖。
沈临没精打采地出来的时候,叶幕已经不知道去哪里玩了,他心里顿时有说不出的失落。但总之,他就在这个新的地方安了家。
安定下来后,生活却没有沈临想象中那么安稳。
他是莫名其妙加入的外来者,所有人都不欢迎他。而他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而蜡黄的外表也没有叶幕那种天生招人疼的特性。
被赶出来的时候,他身上没有一分钱,衣服也破破烂烂,院长给他发的那套衣服被他珍重地藏了起来,他总觉得新衣服在平时穿就浪费了。
这样一副邋里邋遢的模样,让他的处境更加不好。吃饭排队的时候他老是会被莫名其妙地插队,所以常常轮到他的时候,饭已经只剩下不多了;一个人的时候,也总会有比他大的孩子过来要求他做一些他们自己带回来的小手工,如果拒绝,就会被围着虎视眈眈。
这一切,沈临全都不动声色地忍耐了下来,他甚至还会对那些人报以笑脸,可惜他还小,伪装出的笑容还未达到炉火纯青,所以感染力也大打折扣,别人只以为他好欺负。
他每天都在伪装,每天都在忍耐,可对一个8岁的孩子来说,忍耐不代表没有怨言,这些怨气被通通压下来,逐渐转变成了心底的一抹郁气,沈临压抑着,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它们会爆发。
在这种情况下,叶幕就显得尤为珍贵。沈临始终觉得自己太脏了,所以从来不敢主动去找叶幕。但叶幕却时不时地就会来找他。他一般还会带着几个香喷喷的面包,趁人不注意悄悄塞进他怀里,晚上的时候也会躺在他腿上,求他给他讲故事。
这种感觉格外新奇,好像他一下子就成了被人所依赖的人。
一天晚上,沈临照常温柔地看着枕着他一条腿的叶幕,断断续续地给他讲故事。
腿上的小娃娃是唯一一个不嫌弃他的人,唯一一个对他露出友善的微笑的人,唯一一个会在他饿的脑袋发昏的时候给他面包的的人,他是唯一一盏出现在他暗无天日的人生里的小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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