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起了吧!”
太后声音不大,在针落有声的大殿,依旧传入了每个人耳中。
宴会的主位们总算都到齐了。
既是宫宴,少不得勉励一番。
兴正帝只简单说了几句,就止住了话头。即便如此,也足以让官员们群情激奋。
大殿上高呼万岁的声音,如浪潮一般喷涌。
王安妤借着石柱的遮挡,往太后方向看了眼。
离得太远,看不清她面上的表情,但想来不会太好。
“朕与诸爱卿共勉。愿大乾河清海晏,风调雨顺。”
饮了一杯酒的兴正帝,面上浮起酒色。
太后见他放下酒杯,理了理衣袖。
来的路上,她心中将要讲的话过了一遍。六年的时间变化太大,朝中人事更迭,新贵林立。她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重新将重臣的内眷拿捏到手中。
同为女人,她很清楚枕边风的威力。
就在她要举杯时,就听兴正帝道:“皇后怀有身孕,不宜饮酒,朕代饮一杯。”
两杯酒入喉,兴正帝的眼睛清明,只是面上醉红更浓。
皇后接着他的话起身。
她穿着皇后朝服,腹部隆起并不明显。
“本宫知道,各位大臣们能勤于朝政,与诸位夫人们辛苦理家有莫大的关系。这歌舞升平的盛世,亦有诸位之功劳。本官以茶代酒,敬谢。”
夫人们忙起身,连说不敢。
此时不论是否善于饮酒,都不能拒了这杯。
兴正帝待众人就座,又道:“太后不顾车马劳顿,顾念朕的安危自济安寺昼夜奔驰,回到宫中。朕这一杯,敬太后。”
太后端起酒樽,轻抿一口。
“皇儿不必挂怀。你我母子,何须客气。”
自此,她想通过言语,博得内眷好感的计划,折戟沉沙。
一番敬酒过后,宫宴正式开始。
训练有素的宫女们,端着摆盘精致的菜肴,穿梭在大殿里,杂而有序。
众人此时已饥肠辘辘,却仍要保持端庄,小口进食。
王安妤借着位置的便利,分出一小碟给佩珠。
这并不算失礼。
兴正帝厉行节俭,宫宴后剩下的菜肴甚至鼓励官员带回家中。
等上座的皇帝停筷,大家也都吃得半饱。
“娘娘,阳春馆排了些歌舞,臣妾瞧着不错,便擅自定了下来。”
德妃这话是对着太后说的。
“那便叫上来吧!”
阳春馆不过是抛砖引玉,重头还在各家姑娘。
王清芸也准备了表演,排在后面,她并不着急更换衣服,端着欣赏的姿态,盯着殿中云袖飞舞的伶人,实则心神却落在别处。
王安妤打定了主意不乱走,她一时也无可奈何。
好在德妃还在,她尚且有时间重新布局。
到底要如何将王安妤引过去呢?
“姑娘,小环姐姐去了又半个时辰了。”
佩珠盯着大殿角落的漏斗,心中担忧。
王安妤知道,小环怕是被人绊住了。
“不要怕,我就在此地,哪儿也不去。”
王清芸总不至于当殿拿出武器来捅她。即便真如此,她也有能力自保。
阳春馆两场歌舞结束,最先上台的是沈玥。
她琴艺不佳,就是王安妤这般不通乐理的人,也能听出其中的错漏。
“不错,玥儿比从前长进许多。”
太后笑容清浅,称呼亲昵,让沈玥激动得涨红了脸。她只四五岁见过太后一面,不想太后竟还记得她。
“臣女学艺不精,献丑了。”
怀着激动,她回到位置上时,眼神中不自觉带上对其他姑娘的挑衅。
她琴艺差又如何,依旧能被太后记着。
之后表演的姑娘是王淑宁的好友,程静思。
她比沈玥好些,但一曲《乌夜啼》弹出欢快感,也是在让人啼笑皆非。
“程姑娘弹得别有生趣,本宫听着心中也欢喜。”
皇后语气温和,抚平程静思心中的羞怯。
兴正帝紧随其后,赏了一柄玉如意。
王安妤剥着桂圆,抽空看了眼对面的吏部侍郎,也就是程静思的父亲。
这位捏着众多官员考绩的程侍郎,几日前公然拒绝了四大家族陈氏嫡支官员的贿赂,并将行贿的万两白银抬上大殿,以证清白。
不仅兴正帝罢免了那官员的官职,陈家也出面将其从族谱中划去。
是个狠人。
兴正帝这柄如玉,不知是赞赏程静思,还是赞赏程侍郎,如了他的心意。
因着好友得了赏赐,王淑宁与有荣焉。对着不远处的沈玥,做了个鬼脸。
“坐好。”
顾氏轻斥。
她现在有些忧心将女儿教养成这样天真的性子,是好是坏。
王淑宁乖巧坐好。
下了台的程静思紧张得脊背发汗。
坐回位置上,精神才松了下来。然后就有些想去更衣。
但皇宫规矩多,她不敢一人走动,于是让侍女去找王淑宁。
得了顾氏的允许,王淑宁起身跟程静思一同往外走。
正跟白氏交谈的王清芸注意到她们,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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