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里?”
汝阳被七拐八拐带进一家小酒馆时,还有些发蒙。
王安妤瞧着沉静内敛的性子,想不到也会有这样不合常理的行为。
小酒馆的招牌就叫小酒馆。
铺子没有门,撑起的窗户也不大,能隐约看到里面摆满了大小不一的酒坛。
汝阳跟着王安妤走进,只见她伸手在墙上扣了扣。
那窗子里就露出半边脸戴着面具的男人。
“两壶梨花酿。”
男人比了个手势,离开了窗前。很快,他就提着两壶梨花酿回来。
汝阳这才注意到,男人跛脚,虽极力维持,也不免身形摇晃。
“多谢。”
王安妤掏出一角远超过梨花酿价值的银子放在窗前,不顾男人比画的姿势拉着汝阳就走。
还未出巷子,就撞上了冯敬洮。
看到王安妤手中的小酒坛,他柔和了面容:“芊英竟连这个也告诉了你。”
王安妤垂头沉默。
回到瑞草魁的雅间,二人行变四人。
途中还遇到了年鹤延。
王安妤冲动之下问了句,没料到他竟点头答应了。
两壶梨花酿和一坛醉春刀搁在茶桌上,有些格格不入。
“可要帮几位买些酒菜?”
钟掌柜认真询问。
“劳烦。”
年鹤延没有跟他客气。
方才在路上听王安妤跟汝阳聊天时,他就注意到两人提到还未用午膳的事。
胡掌柜忙说不敢,匆忙下楼安排去了。
王安妤正要去端桌上的茶盏,手背就被冰凉的扇骨敲了下。
她收了手,瞥了眼年鹤延垂下了头。
“烫!”
年鹤延神色无奈。钟掌柜泡茶的技艺实在拙劣,拎起滚烫的开水直接冲泡的方式,这么久也没改掉。
“我是想倒掉,帮先生重新再泡的。”王安妤轻抚着方才被敲的指节,不满的嘟囔。
“烫。”
年鹤延再次强调。
“冯小将军也知道那家酒馆?”
汝阳将他们的互动收入眼底,心中觉得自个儿跟冯敬洮有些多余了。
“酒馆的掌柜是我父亲曾经的亲卫。
冯敬洮神色敬佩。
“胡川一战他为我父亲挡下敌方大将致命一击,被削去半边脚掌。”
汝阳油然升起敬意。
“他是英雄。”
冯敬洮想说,战场上都是英雄,可英雄们的结局并不完美。
但对方只是一个闺中娇娥,又何必说这些,平白惹人难受。
王安妤安静听着。
这些冯芊英的记忆中都存在,甚至这个亲卫之后的遭遇她也清楚,但依然很认真地听着。
钟掌柜拎着食盒进来时,冯敬洮顺势揭过了这个话题。
“倒是麻烦钟掌柜了。”
“不敢,四位慢用。有事就摇铃,就不打扰各位了。”
食物的香味勾起了王安妤和汝阳的饥饿。
“尝尝他家的梨花酿。”
王安妤将桌上梨花酿分了一壶给汝阳。
冯敬洮也将醉春刀分了一坛给年鹤延:“借此机会,感谢年兄。”
“客气。”
楼上气氛正好,外面突然出来一阵呼喝声。
“何事如此热闹?”
“参加过荣恩宴的举子们,正游街呢!”
王安妤夹着肉丸的手一抖,肉丸在桌上滚了一圈掉到了地上。
“怎么了?”
汝阳的话音未落,街道上的欢呼就变成了惊叫。
“江东时疫,蔓延千里。太守闭城焚村,上百人无辜丧命,求诸位上达天听,已告枉死的百姓。”
王安妤看清跪在当街,手握状纸的男子,忙要起身下去。
年鹤延一手按住她。
“此事已并非你我能左右,坐下!”
“可他……”可他会死。
王安妤在冯芊英的记忆中看过这一幕,只是当时场景混乱,他们到底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不太清楚。
记忆的最后,是男子被乱刀砍死。
“他不会!”
年鹤延语气笃定。
王安妤被他安抚,怀着担忧的心情重新坐了回去。
游街的新科进士们,被男子这番言行所惊,一时竟无人出声。
最后还是新科榜眼壮着胆子接了那男子的状纸。
“是非功过,尚且不能定论。我只能帮你递一回状纸。”
榜眼在昨日的琼林宴上,被封为御前讲史。
在他身旁的探花郎欲言又止。
这男子所告之事,实在匪夷所思,其中牵连甚广,又岂是他们这些根基薄弱的小人物所能对抗的。
他为何不直接去京兆府,却选择了当街拦人?可见他所告之人背景深厚,连京兆府尹都无法撼动。
但若置之不理,为民请命的初心又难以安稳。
“草民,谢大人。”
热闹的游街,因着这个插曲,匆匆结束。
男子被榜眼带在身边一同离开。
王安妤再次起身。
按照冯芊英的记忆,在榜眼带着男子回府的途中,他们会遇到劫杀。
新科榜眼跟男子,都会惨死。
年鹤延这次没有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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