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到隋州时,距离离开盛京已经半月有余。
除了在金州逗留三日,之后一路上,王家都未再停过,一连八九日快马加鞭。不说人身体不适,就是马儿都乏了。
隋州城出现在眼前时,众人皆松了口气。
比起金州,隋州已经到了江东的地界,风土人情都有了差异。阳春四月,换上春装的公子姑娘们相约在郊外踏青,放纸鸢。
官道上行来二十多辆马车,引得了不少人驻足。
王淑宁挑起一角帘子,看着外面青绿的色彩,因赶路而疲惫的眼睛也有了神采。
“父亲说会在隋州停留两日,我们明日也去放纸鸢?”
王安妤没有一口应下。
比起王淑宁的欢愉,她眼中藏着一抹轻愁。
在客栈安顿下,众人也没兴致多聊,用过午膳就各自去歇着了。
王崎手中捏着薄薄的纸条,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昭示着江东的不平静。
靖王五日前就到了江东,却没能第一时间到宣州,被拖在了和州几日没有动弹。
江东如今是何情形,竟连消息也很难传出来。
纸条传到王安妤手中,她一目十行看过后,放进了火盆中。
王家的消息与钟掌柜传来的大致相同。
季蠡以防止时疫外散,封锁了宣州。严格审查出行的百姓,让各方消息的输送变得极为艰难。
和州赵王那里的情形也不明朗。
钟掌柜的消息,金吾卫在进入和州后,就没了踪影。
这个没了踪影,就很耐人寻味。
到底是兴正帝给了他们其他任务,还是被和州扣押,无从得知。
“圣上运筹帷幄,另有安排。我们无须担忧,只需做好分内之事即可。”
王崎见三人面容严肃,轻松道。
越到这时,就越要打起精神。
从房间出来,王清许出声叫住王安妤。
“四妹妹,去楼下坐坐?”
见王安妤颔首,他转身往楼下走。
“瞧着你精神不错,看来是有听话好生养着身子。”
王安妤脚步一顿。
这话,从前先生总挂在嘴边。
跑堂见他们下楼,迎了上来。
王清许要了一壶茶,并一碟点心,寻了个能看见街道的位置坐下。
隋州比金州要大,却不如金州热闹。
来往百姓表情麻木,眼神中含着愁苦。
“隋州新任知州谷锐两年前上任,是白家的姻亲。算起来,跟二叔算是连襟。”
白氏是白家嫡系,隋州知州娶的妻子是旁支嫡出。
这一路下来,大大小小的官员,十个里面就有六个出自世家。这还是兴正帝这些年削弱世家后的结果。
可想十年前,世家在大乾是怎样盘根错节,枝繁叶茂。
“数年前,我随父亲给白老夫人贺寿时,见过这位谷知州一面。”
此人生的相貌堂堂,仪表不凡。没落世家倾全族之力养出来的顶梁柱,身上担着复兴全族的担子,言行中都带着小心和谨慎。
“他也是个人物。”
在上一任知州手底下做了六年的官,一直得不到升迁。就在白家要放弃他时,知州被告贪污,满门抄家,流放千里。
在暂代知州期间,考绩优异,顺势成为新一任的知州。
其中固然有白家的帮助,可谁能否认他的努力。
“上任知州……”贪污之事可有内幕。
王清许摇头:“此案由父亲亲自核查过,证据确凿,并无异样。本人也供认不讳,认罪伏法。”
兴正帝念在他曾经的政绩,没有灭族抄家,还开恩允许他们三代之后,可参加科举。但在流放千里的途中,一家人活下来的也只有一个弱冠之年的庶子。
“流放之地是?”
“甘州。”
甘州?表哥韩唤行被外放的地方,就是甘州。
她年前才跟表哥通信,甘州虽苦寒,民风彪悍,却也淳朴。他在甘州如鱼得水,很受当地百姓爱戴。
或许可以托表哥打听一下这位庶子的下落。她总觉得一切都过于巧合了些。
“大哥,四妹妹。”
王清柏带的书都看得差不多了,想着去街上书肆看看。
下楼就瞧见了坐在大堂的两人。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过来打了声招呼。
“二哥哥。”
“二弟,你这是要出去?”
听说王清许要去买书,王清柏也跟着起身。
“正好我跟四妹妹也无事,不介意我们一起去吧。”
王清柏自然应允。
被带上的王安妤,也只好跟着起身。
虽然最开始,她调教素芝是抱着影响王清柏,让他安分一些,但也没料到素芝有这样大的本事。
王清柏性子比起之前平和了不少,做事也有了章法,不再一昧听白氏和王清芸摆布,多了些主见。
兄妹三人从客栈出来,也没个目的地,随意找了个方向,迈着闲散的步子往前走。
王清许趁机考问了王清柏的功课。
说不上出众,但也没有大错。
“继续努力,明年的政考定能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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