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来了。”
马车穿过岳阳城,再往东行,便没有了官道。
路虽蜿蜒,但还算平坦。
摇摇晃晃到华容时,王淑宁都睡着了。
遣了人先一步来报信,族里的人都在村口等着。
王安妤跟着一起下车。
夜色中,族中众人都举着火把,照亮了这一片天地。
为首的组长,胡子花白,精神矍铄。
在王崎的带领下,他们先跟族中几位族公们见了礼。
“时辰不早了,旁的事明日再论,且先回去歇着吧。”
王家在村子里建了宅子,一直留有下人看着。
王安妤被分到一间靠近前院书房的院子。
院子不大,跟清扬小筑的布局相似。
北危和南星跟着王清许住在隔壁的院子,有事也好及时出现。
洗漱后,王安妤早早就歇下了。
离京一个月来,她头回睡了个安稳觉。
次日一早,在鸡鸣声中,院子里也热闹了起来。
佩珠看她睡得面色红润,神采奕奕,笑道:“都说江南风水养人,果然如此。”
从院子出来,到正院时,众人也陆陆续续到了。
以王崎王峥为首,一行人到了族长家。
王家在村子里不是大姓,出了王崎这个状元郎,才慢慢发展起来。
论资排辈,重立族谱,定下了族规。
列下来,祖上行四。
此外的五房立了族谱后,也亲近了起来。
四房出资在村里建了学堂,请了当地有才名的夫子。后来又是修路,又是搭桥,让村里百姓也跟着沾光。
一路过去,百姓热情相迎,到了族中,下人们手上都挂了不少土产。
跟族中其他四房见了礼,王安妤基本无事了。
她坐在后面,听着众人交谈。
身为王家下一代的领头羊,王清许被重点关照,总有长辈拉着他说话,一时也不得闲。
王清芸要嫁入靖王府,让族中的夫人们惊叹不已。托四房的福,她们见过知府已经很让村里人羡慕,但王家出了一位皇家人,就是天大的荣耀了。
她被夫人姑娘们围在中间,面上维持着笑意。被触碰后,眼中闪过的嫌恶,还是被眼光狠毒的族长夫人发现了。
“行了,别总围着芸姐儿。”
夫人们依依不舍地散开,还不忘邀请她去家中做客。
王清芸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悄悄用手帕擦了遍手,将帕子递给了涟漪,暗示她丢了。
对上王安妤的视线,她又得意地挑了下眉。
瞧,同样的姐妹,只有你,无人问津,可有可无。
王安妤直接别开了视线。
中午是在族长家用的午膳。
桌上大鱼大肉很是丰盛,看得出用了心思。
王家人一路颠簸,胃口都不怎么好,可也给面子吃了不少。
“芸姐儿,多吃点。”
王清芸看着一双沾着米粒的筷子,夹了一块肥硕的五花肉放到她面前碗里时,胃中一阵翻涌。
“你吃自个人的。”族长夫人对朝着王清芸讨好的女人道,“没点规矩。”
夫人讪笑了下,不吱声了。
那块搁在碗里的肉,像是梗在王清芸喉间的鱼刺,让她毫无食欲。
可长辈们还没停筷,她岂能先走。
王安妤舀了一碗青菜粥慢慢喝着。
“弟妹是个贤惠人。妾室生的下作玩意儿,也配跟我们坐一桌。给一口饭吃,都是恩赐。”
她微微抬眸,去看说这话的夫人。
是二房夫人,她夫君在华容县开了家铺子,生意尚且红火,小有资产。
有钱之后,就在县城买了宅子。她还不曾住进去,夫君先纳了个小妾让在宅子里享福了。
提到妾侍时,她表情凶恶,恨不能将对方撕碎。
白氏听着,终于正眼看了眼她。
“二婶说的是。”
两人说话没有压着声音,在场的人几乎都听见了。
族长夫人看了眼没有反应的王安妤,要开口又不知说什么。
相比之下,族长更有眼色。瞧着王峥明显变了脸,忙喝道:“二房的,你胡咧咧啥呢。饭糊不住你的嘴?再乱叫,让你男人休了你。”
二房夫人立刻就不敢吱声了。
被休回家,她可再找不着王家这样的门庭了。
“族长,二婶也没说错。”白氏眼神落在王安妤身上,“谁家庶出有资格跟着祭祖,也就我们四房了。”
“你百般瞧不上王家的规矩,当初又何必死乞白赖地嫁进来。”
王灼此话一出,屋里窃窃私语都瞬间消失了。
白氏的脸红了白,只觉臊得慌。
她嫁到王家二十年,从未有人拿此事说话,让她也快要忘了,当初是如何用尽手段逼得王家低头迎娶的事情了。
然而,让她彻底失语的是王峥接下来的话。
“你若是觉得委屈,我也不吝啬一纸合离书。”
合离?
王清芸瞪大了眼睛去看他。
王峥面色平静,一如往日。可眼中的冷意,似要化为实质。
“父……父亲,”她看着白氏惨白的脸,不得不起身,“母亲一时失言。我这就带她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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