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夜里没有回来?”
用早膳时,属于王崎的位置空着。
“好像是去了知州府。”
王淑宁也不清楚,早起给顾氏请安时随口问得。
王安妤猜想,大伯应该对岳州知州动手了。
也是,他们在岳州耽误太多时间了。
江东靖王那里除了之前遇刺的消息,竟再无大的消息传来。平静的实在诡异。
江东时疫本就是个幌子。
可宣州知州不知从哪里寻来一群百姓,大张旗鼓治起了时疫。
原本要由靖王押送回京的季蠡,至今还稳坐江东知府的位置。
她有预感,世家等不住了。
在大浪起之前,王家要赶回京城。
只是这回京路,不会比来路轻松。
“四妹妹你多吃点。”
王淑宁看她想事又入了神,半天没有动筷,提醒道。
王安妤支吾应下,也只多吃了一个虾饺。
王崎回来时,带着一身沉郁的气势。
昨夜,他跟岳州知州的交谈并不愉快。
“他提到了‘主上’,应该就是幕后之人了。”
岳州知州也不是蠢货,发觉自己失言,便不多说了。无论之后王崎如何试探,也未能再了解多一些。
“贺永要逃出城,被抓住了。您要不要去看看。”
王安妤回想盯着贺家的日子,贺永的所有行迹都不曾露出马脚。据王峥所言,白万全作为他的岳父,一切行事都由他做主。
可见,贺永不是简单的角色。
他了解的东西也可能比岳州知州更多。
“我已经让人去带他过来了。”
王崎三两下喝了粥,夹起盘子里的虾饺蘸醋吃。
“你等会儿跟我一起去。”
女子特有的细腻心思,很多时候比他更容易发现细节之处。
王安妤没有拒绝。
这一路的事情,将她已经推到了明面上。
贺永被带来时,王安妤看了眼,轻蹙起了眉。
在牢中关了一夜,他衣衫褶皱,头发杂乱,鞋面上沾满了灰尘。
“王大人。”
他神色平静,看不出有怨怼的情绪。比起怨恨,更像是不解。
“不知草民犯了何罪,竟连累一家人受累。”
“事已至此,你以为狡辩还有用吗?”
王崎手里翻看的是从钱庄搜出来的账册。
贺永神色不变:“并非草民狡辩,是的确不解。”
“钱庄掌柜都招了,你以为拒不承认就能躲过罪责?刘家村可是你一手建起来的。”
王安妤注意到贺永在提到钱庄掌柜时,眼眸压了压。
“刘家村?那里不是荒废很多年了吗?草民做的是粮食生意,但并没有打算买刘家村的地。那里的土质差了些。”
此人真是好心性。
王崎就不问了。只专心翻看手中的账本。
钱庄掌柜的账册做得详细,超过百两银子的存取,连主家的祖籍和住址都登记在上面。
安安留了个心眼,花钱雇了别人去钱庄兑换铜钱,才没让他们生出警惕。
否则昨日就不会那样顺利,将山谷中的人一网打尽。
若是给了他们反应的时间,岳州知州调动手下的驻军,踏平状元村轻而易举。
若是十年前,岳州知州在他进入岳州地界就该下死手了。江南的富贵日子,泡软了他报效国家的斗志,也淡化了他当年的魄力。
这样的安静,让贺永更紧张。
对王崎的诘问,他想过无数种应答,故而从容。应对方没了动静,他反倒不知如何应对了。
“贺公子,听闻贵夫人早逝,还请节哀。”王安妤突然开口。
贺永适时露出几分哀伤。
“多谢四姑娘。”
王安妤转动着手执,轻笑了下:“贺公子未曾见过我,怎么就知道我行四呢?”
贺永垂在袖中的手松了又紧。
“略有耳闻。”
“我竟不知,我的名声已经大到贺公子都知道了。”
比起知名,自然是王清芸这个白笃行的关门弟子,大乾第一才女更甚。
但贺永一眼就认出她来,可见私下没少做功课。
“呵呵,王大人回乡祭祖是华容县的大事,草民自然会了解一二。”
这样勉强说得过去。
王安妤没有揪着这一点。
“听说贵夫人母家姓白,与我嫡母系出同源。”
贺永答:“岳父大人确实提过此事。只是担忧府上繁忙,没有贸然拜访。”
“贺公子与岳家关系如此亲近,也无怪乎白叔将钱庄都让给了你。”
“是……”察觉失言,贺永忙道,“岳家对草民实在亲近,但钱庄一直是岳父大人在管理。这样贵重的产业,又岂能随意相让。”
“是吗?可白叔和钱庄掌柜都说钱庄是由你管着,白家只担了个名头。”
贺永露出一丝苦笑。
“既然岳父大人这样说,那就是吧。”
他滴水不漏,实在不好对付。
可王安妤盯着他衣服上的褶皱,总觉得不对。
按照北危带来的消息,贺永很爱洁。有一回下马时,衣摆沾了一点几不可查的污渍,他都丢下贵客专门去换了身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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