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大小伤口数十处,最严重的伤及到了心脉。”
年鹤延从草棚里出来,无视被北危按住后,拼命挣扎的晴川,对王安妤说道。
“一直未曾妥善治疗,几处致命伤有了发脓的迹象。如此下去,不过两日就能准备后事了。”
他说完,晴川顿时无力地瘫倒在地,没了挣扎的力气。
“怎么会?他说只是想睡一觉……我,”晴川猛地抬头,双眼直勾勾盯着王安妤,朝她扑去,被年鹤延挡住后,拼命扯住她的裙摆,“姑娘,我求求你,救救他。他是个好人,他不能死。我求求你,我给你磕头了。”
王安妤神情冷漠地看着她。
“我且问你,他可是江东知府季蠡的义子季微晗?你想清楚了再回答。”
晴川垂着头,半晌才几不可查地点了下。
“那你又如何识得他?”
一个华容县风月场合的女子,跟江东知府的义子,怎么看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我家原在江东饶州奉礼县。”
既开了口,晴川便一股脑将她与季微晗相识的始末说了出来。
季蠡手下的幕僚,看中了晴川家的酒楼,几番低价收买不成,便设计栽赃,与知县沆瀣一气,将她父母打入死牢。
她与姐姐鸣冤不成,反被那幕僚看上。
姐姐为救她,委身那人做妾,岂料他贪得无厌,犹不满足。
“可怜我姐姐为救我,被凌虐而死。”
晴川回想她被抓去幕僚宅院那日,姐姐体无完肤,满是血痕被抬出来的场景,气得浑身发抖,恨不能啖食其肉。
她忍气吞声,直到那人降低戒备时,将毒药抹于身上,看着他毒发,痛苦哀嚎,百般求救,最终七窍流血而亡。
她都做好了随家人而去的准备,公务来寻幕僚的季微晗救下了她。在得知她身世后,还将她托付了一户人家照看。
“季公子年少,涉世不深,哪里懂得人心险恶。”
那户人家的男主君,瞧着人模人样,不过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罢了。
不仅下药强要了她,为了升迁还将她献给了上司走人情。
等她再见季微晗,已不知在多少人身下辗转。
“季公子是个好人。他跟他们不一样!”
季微晗又一次救了她。
为此得罪了季蠡手下得用的心腹,被设计陷害犯下大错军杖三十,去了半条命。
才康复不久的季微晗就将她送到了华容县一位老先生家中做粗实丫鬟。
此后三年,他们再未联系。
老先生故去,她凭着一手琵琶在风月场合谋了条干净的路。
再见,就是五日前。
季微晗夜色中闯入楼中,一身鲜血,意识不清。
管事想将他交给官府,晴川认出了他,使了些银子,让管事摆平了此事,将他带去了家里。
然而他们还未落定,就有人寻来。好在城中不知为何戒严,巡逻的衙役们发现了歹人,将其驱赶。
城门大开后,她带着季微晗出城避难,遇到了荷塘主的孙女将他们藏在了乌蓬船上,躲过了一劫。
季微晗多日不见好,她只能带人去寻医。
她担心面前之人怕惹麻烦弃之不管,因而未曾告知他们被追杀的事,只说季微晗是被匪盗所伤。
“求求你们,救救季公子吧!”
晴川还要再磕头,就被佩珠拉住了。
“你也不怕折了我家姑娘的寿!”
王安妤知道,她定然有所隐瞒。
靖王前往江东处理时疫之事,罢免季蠡知府之位的圣旨就在他手中。如今靖王已到宣州多日,季微晗身为季蠡的义子,此时不该在江东帮助季蠡对付靖王,却重伤后现身江南,实在可疑。
季蠡亲缘淡薄,只有一子一女。幼子体弱,前年竟也夭折了。
早年他为了日后有人扶持年幼的儿子,认了不少义子。季微晗便是其中之一。
他起初并不打眼,这两年才崭露头角。
若是季微晗身亡,对季蠡而言,将损失一大助力。
所以……
王安妤看向年鹤延。
救还是不救?
“带回县城。我尽力一试。”
这便是救了。
王安妤没有异议,也没有追问缘由便让北危将人背上了马车。
“你们要带晴川姐姐去哪里?”
被老农拉去一边的少女,看见北危将季公子扛起要走,而晴川就跟在身后,忙冲了过去。
“小荷妹妹,这两日多谢你收留。”晴川感激道。没有小荷的收留,就凭她带着昏迷的季公子哪里也去不了,就只剩下死路一条。
她不能确定王安妤他们的身份是好是坏,可事到如今唯一能依靠的就只剩下他们了。
求老天爷开开眼,给季公子一条生路吧!
“姑娘?”
佩珠看着马车被晴川和季微晗所占,犯了难。
来时只有姑娘坐马车,年公子骑了马,她跟北危坐在前面赶车。
这下马车被占,姑娘总不能也坐在前面赶车吧?没得抬举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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