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鸣声中,王家祖宅就热闹了起来。
正是农忙的时候,状元村的百姓还是自发来给王家送行。
王安妤一夜未眠。站在廊下看着下人们忙忙碌碌搬东西的身影,弥漫在她周围的是说不出的孤寂感。
陈俊霖绕过拱门进来,就见她倚柱而立,初升的日光,打在廊上,却没有照亮她。
昨夜前厅的动静他有所察觉,具体却不清楚。看她的神色,总不会是好事。
“表妹。”
王安妤迟钝回神,朝他行了一礼。
“二表哥,有事吗?”
陈俊霖看清她眼底的疲惫,有些心疼,却没有提起。
“来看看表妹这里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谢谢表哥。”
陈俊霖摆手笑道:“何必如此客气。”
看下人只抬出三四个箱子,他挑眉道:“表妹果然不同。”
“嗯?”
他故作苦恼样:“母亲每回出行,大大小小的箱子不下双手之数。父亲有回念了一句,被母亲好生排揎了一番。”
王安妤露了分笑。
他又道:“不过,路上父亲总是缺东少西,母亲总能从箱子里拿出来补上。后来父亲索性什么都不带,都推给了母亲。“
“姑姑心细。”
陈俊霖看她眉间轻松了些,又捡着趣事说了些,陪她到了门口。
王崎还在跟族长交谈。
比起来时,马车甚至多了几辆。
“都是族人送的山货,不好都拒绝了。”王清许解释道,“路上基本都能用上,少靠岸几回也好。”
过了一刻钟,见都已收拾妥当,族长便适时止住话头。
“早些走,免得午时日头大,人马疲惫。”
王安妤跟着众人向前来送行的百姓行礼。
北危和南星为了降低目标,混在护卫中。
百姓一路送到村口,王安妤回头去看,已经瞧不起人影了,他们仍未散去。
“姑娘,您靠着睡会儿,奴婢给您读书。”
佩珠其实也一晚没睡,她强打着精神,伺候王安妤躺下后,拿起了一旁放着的《鄂州诸县志》。
读书声顺着马车传出,骑马的陈俊诚听着觉得有趣,便靠近了些。
正听到关键处,声音越来越小,后来竟停下了。
他着急知道下文,抬手要敲车壁让佩珠继续,就被不知何时靠近的南星阻止了。
“姑娘睡着了。”
陈俊诚只能收手。
旁边的陈俊霖听着,多看了眼南星。
王安妤抬手将佩珠手中欲掉的书拿走,起身给她腾出地方睡得更舒服些。
书是先生让房掌柜送来的,名字听着正经,但其中记录的都是一些奇闻异事,不怪陈俊诚喜欢听。
王安妤接着她方才停下的地方继续读。
陈俊诚听着熟悉的声音,疑惑:“表妹不是没睡着么?”
但他不是非要问个答案,故而没有注意到南星面上的不自然。
他竖着耳朵听完了刘生种树的故事,意犹未尽,要催着王安妤再读一个时,陈俊霖出声了。
“表妹,马车晃动,读书对眼睛不好。”
王安妤合上书,闭了闭干涩的眼睛。
听着外面有节奏的马蹄声,慢慢睡了过去。
这一日赶路,只在午时稍稍停了会儿,很快又动身了。
年鹤延远远坠在王家身后。
他身边只带着房掌柜跟五六个护卫。
另一辆马车上拉着季微晗跟晴川。
“不知年公子,这是要去何处?”
季微晗醒来时就在马车上了。他身下铺着厚厚的被褥,几乎察觉不到颠簸。
等中途休息,才有机会跟年鹤延说上一句话。
“回京。”
年鹤延的马车,外头瞧着寻常,里面一应俱全。
他泡了一壶茶,尝了尝,不是很满意。
一样的步骤,阿妤泡得就比旁人好喝。
“回京?”季微晗心惊。
他撑着身子要起来,绷到肩膀处的伤口,疼痛传来,又无力倒了回去。
怎么能回京呢?那他千辛万苦来淮西岂不白费。
年鹤延冷眼看着他挣扎一番,最终安稳下来后,才闲闲开口。
“王家在淮西一月有余,不该回去?”
所以,王家也回了。那他怎么没见王四姑娘?
季微晗力竭,只能带着疑惑去看年鹤延。
可此人实在恶劣,分明看懂了他的疑惑,却不肯解答。
年鹤延最终倒了壶中的茶水,重新烧了白水喝。
“收留你们的小荷祖孙,被杀害了。”
季微晗想到他昏迷前,看到的娇俏少女,心中沉痛。
晴川掩面而泣:“小荷……”
年鹤延冷漠看了眼两人。
从一开始,他们就不曾说真话。若早说他是被追杀,小荷祖孙的死便能避免。
阿妤定然很伤心。
他看向前方。
跟王家隔着近十里的距离,他自然看不到王安妤。
但她伤心的样子,他见过。
那一回是为了榜眼跟师文柯。
她只是瞧着冷淡,却最是心软。这些都不是她的错,可她依旧会自责,会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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