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
王清芸无视族人们各异的神色,略梳洗后,先去见了白笃行。
白笃行所在的院子在白府的中心位置。院落不大,只有四五间房,布置的素净雅致。
他在书房接见了王清芸。
旁的没有多问,只是温声道:“这一路辛苦了。”
王清芸红着眼眶,难掩委屈。
“师父,祖父祖母,还有舅舅他们都……”
在来时的路上,她就听说了白家被抄家问斩的事情。
事实上,她对白家并没有多少感情。只是这时不借着白家族人心中犹存几分愧疚时,为自个儿争些利益,日后就更难了。
白笃行果然面露不忍,眼中也染上了一层夹杂着愧疚的悲痛。
“舍下他们实属无奈。但为了族中子弟,我不得不做这样的决定。
“我知道,师父是为了大局。”她压抑着啜泣声,“我没有要责怪师父的意思,只是,舍不得他们。”
话音未落,压抑许久还是哭出了声。
白笃行目露不忍,伸手拍了拍她的肩。
“好孩子,别哭了。”
自书房出来,院子里多了身形强健的侍女。
她冲着王清芸屈膝行礼。
“姑娘,族长命奴婢保护您的安全。”
王清芸被安排到一处不算偏僻的院子,出门一炷香的脚程就能到正院。她还算满意,心知这是师父在向其他族人表明看重她的态度。
次日一早,她院子里就来了几位不速之客。
从前舅舅是族长,这些人对着她只有恭敬的份儿。外祖落难,她们就迫不及待地要落井下石了。
王清芸依次叫了人。
安排侍女上了茶点,不顾她们的脸色就在主位上坐下了。
“姨娘,舅母们一早过来还未用早膳吧,若是不嫌弃就在这里用了。”
“我们不如你心胸宽广,能睡到这会儿。我们起得早,自是用过早膳了。”
王清芸看向说话的妇人。
旁支庶出的姑娘,从前在母亲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这就敢朝她阴阳怪气了。
“晚辈失礼了。”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怪我这一路上遇了不少事,实在有些疲惫,这才睡得久了些。”
王清芸一路做的事情,族里早就传开了。
最初对“得王氏清芸者得天下”的传言还嗤之以鼻的人,在经历这些后也闭上了嘴。
族里的意见分成了两派。
一边支持将王清芸送进宫。有之前的情分,再加上传言的印证,新帝对她自然不同。白家也能借此巩固地位,以表忠心。
另一派则坚持安排其他族中女子进宫固宠。王清芸身上毕竟留着一半王家的血脉。王家虽公开将她除名,但难保不会藕断丝连。
两派争执不下,谁也说服不了对方,便僵持了起来。
而白笃行始终沉默,没有表明态度,才有这一早试探的戏码。
“是,芸儿舟车劳顿确实辛苦,该多休息才对。我们上了年纪就缺觉,一早来打扰倒是失礼了。”
“舅母言重了。”
王清芸依旧带着笑,谁也看不出她心中的想法。
做了半个时辰也一无所得的妇人们,无奈只能先回去。
王清芸送她们离开,脸上的笑意就散尽了。
看来她表现出来的价值,还不足以让白家折服。
不过不急,很快她就有机会让所有人都闭嘴了。
“花旗,你准备一下我要出去。”
江东的富庶繁华丝毫不逊于盛京。
王清芸坐在马车上,透过帘子观察着街上的风景。
马车停在悦来客栈,她戴上面纱才下去。
万公子送她到白家,离开时留了他们下榻的地址。
万深在房中盘账,心中正是烦躁。听说王清芸来寻他,不掩面上的厌恶。只想叫人将她赶紧打发了。
转念一想主子的吩咐,他暴躁地抓了抓后颈。对着铜镜扯了个并不熟悉的笑,稍作整理就下了楼。
王清芸独自坐在角落,不知透过窗户在看什么。
她周身笼罩着淡淡的忧伤,半边脸上还挂着一滴清泪。听见脚步声,她缓缓转过身来,眼中是来不及藏好的伤心。轻蹙的眉头,含泪的双眸,楚楚可怜,惹人心疼。
“万公子。”这一声,夹杂着委屈又不乏撒娇的柔软。
万深不自然地抖了下身子,努力控制面上的表情。
“王姑娘,你怎么来了?”
王清芸又是两滴泪水。但她很快就将其抹去,故作坚强地笑了笑。
“一直没能好好谢谢万公子,今日稍有空闲,便想着请公子喝茶只写。万公子千万不要推辞,否则我真不知如何报答你了。”
宣州城内的酒楼不在少数,万深随意挑了家就领着王清芸走了进去。
“万公子随意点,我带足了银钱。”
王清芸俏皮地吐了吐舌,拍着腰间鼓鼓囊囊的钱袋。
席间,她误将梅子酒当做茶水喝了一杯,片刻就面颊绯红,双目朦胧,话语都有些不清楚。
“万公子,你说得对。他们果然不欢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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