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先生。”
季蠡驱马赶上白笃行所在的马车。
“登基大典可否要继续?”
泰山封禅出现这样的事情,不消多久,就会传遍天下。若是坚持今日登基,江东只怕会沦为一场笑话。
“为何不继续?”白笃行眼神透露着真切的不解,似乎在疑惑他为何会有此一问。
“可……”
龙井柱倒塌,镇国神兽石雕碎裂,实乃不祥之兆。若是此时登基,难免叫臣民多想。一个不被上天和先祖承认的皇帝,真的是出自正统吗?
季蠡对上白笃行的双眼,转了话音。
“是,一切照旧。”
队伍沉默地离开泰山往宣州的方向行去。诡异的情绪在百官之间蔓延。
自高祖建制百年间,前往泰山封禅的皇帝中,还未曾出现这样的情形。即便是前朝荒淫无度的末帝,封禅时也是风平浪静,一切顺利。
这不免叫他们疑惑,到底是怎样的缘由,才使龙井柱崩塌。
“《出墙记》……”
不知是谁提了一句,百官忙噤了声。心中却像被投下一颗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
《出墙记》从盛京流传到江东时,不知衍生了多少版本。但总的都讲贾夫人秽乱后宅,嫡次子出身不正。
难道真的是……
其中的真相太可怕,众人默契做了哑巴。
心思各异的百官,没有注意到队伍行至一处山丘连绵之处。队伍速度慢了些,斥候回来复命后,前锋下令继续前行。
直到箭矢破风声响起,侍卫队才忙提起武器抵抗。
白笃行所在的马车被侍卫层层护住,没有一支漏网的羽箭能威胁他的安危。
听着耳边不绝的惨叫声,白笃行神色悲悯。
难道,天坛的意外真的不是兴正帝所安排?
季蠡抵挡着四面而来的羽箭,面沉如水。
他心里也以为天坛是兴正帝的手笔,有了前者,防范的刺杀就没了可能,故而放松了下来,才会在遇到埋伏时,仓促应战。
侍卫们倒了一批,百官瑟缩在保护圈里大气都不敢喘。
好在埋伏的人并不多,羽箭只坚持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消耗殆尽。听着疾驰而来的马蹄声,还站着的侍卫们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准备应战。
萧泽焘听着马车外兵刃撞击的刺耳声,安稳平静。
厮杀声持续了一盏茶的时间。
血腥味顺着缝隙飘进了马车内,他嫌恶地闭了闭眼。
抬手掀起绣着五爪金龙的车帘,外面残肢断臂,尸横遍野。靠着数量的优势,埋伏的刺客被尽数诛杀。
百官受了惊,并无伤亡。队伍修整片刻,加快了速度回到宣州。
几乎他们抵达的同时,萧泽焘在泰山封禅时龙井柱崩塌的消息就传到了大乾各地。
经过口口相传,当时的场景就变成了电闪雷鸣,狂风大作。龙井柱被雷劈而断,镇国神兽更是泣血而崩。
王清芸邀了万深在酒楼用晚膳,听到大堂里激烈讨论的百姓,几乎以为幻听了。
泰山封禅出了这样的事情,她最担忧的是萧泽焘还能否顺利称帝登基。
“我想先回去了。”
万深没有多问,唤来跑堂先一步付了银钱,跟着王清芸出了酒楼。
分开前,他生硬地安慰了一句:“多注意身体。”
“你也是,别光顾着铺子,忽略了身体。改日再见。”
王清芸坐上马车,看他还站在原地,挥了挥手,示意回去。
心里却有些得意。
初见时,万深惜字如金,常常是她独自说许多才得到一两个不咸不淡的回应。这才多久,就会主动安慰她了。
到了未时,梅菉围场的狩猎活动就到了尾声。
各府的公子姑娘们带着猎物回来邀赏。
汝阳兴致缺缺,还要勉强维持着郡主的仪态。无意瞧见台上有两只受伤的兔子,记起来时还跟王安妤承诺请她吃烤兔肉,便越发觉得坐在此地实在无趣。
也不知阿妤如何了。
她往王安妤所在的营帐看了眼。
最终拔得头筹的竟是陈俊诚。
他身旁体型硕大的野猪和麋鹿,将旁的獐子、狍子、大雁之流比得不值一提。
兴正帝站在逐鹿台一眼就瞧见了。问了身旁的宫人,才知道他竟是西南都护府大都督陈引川的长子大加赞赏。
将人叫到面前,亲自询问了几句。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引川后继有人。”
陈俊诚也很激动,闻言“框框”就磕了三个响头。
“多谢圣上赞许。”甚至还红了眼眶。
他这样至真至纯的表现,叫兴正帝更是喜欢,一连赏了不少东西。
有这番插曲,围场的气氛稍显轻松。
兴正帝宣布晚上举行篝火晚宴,与臣同欢。
陈俊诚拖着野猪,对台下眉头轻蹙的陈俊霖笑出一口皎洁的牙齿。
“弟弟,晚上给你烤野猪肉吃。”
陈俊霖无奈摇头。想劝他收敛一些,转念想到兴正帝方才的表现,也跟着露出了笑。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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