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王安妤与汝阳躺在一张床上。
知事嬷嬷离开后,王安妤才从外面回来。见汝阳俏脸烧得通红,懂事的没有追问。
侍女伺候她们梳洗后就退了出去。
内室只有她们两人时,汝阳散了架子,半倚着床头,神色怅然。
“阿妤,我明日就要嫁给冯敬洮。”
王安妤端着安神茶给她:“不真实么?”
汝阳从前是不愿喝安神茶的,只是今夜情况例外。若是清醒一晚,明日只怕坚持不下来。
她皱着眉一饮而尽,复又漱了口。拉着王安妤在床上躺下,这才回了她方才的问题。
“是有些。或许是太快了。”
寻常人家的亲事,自六礼到成婚,少则半年,多则两年。她与冯敬洮的亲事因稳定朝堂而结合,掐指算来也才小半年。
她侧过身去看王安妤,问:“你有想过与年先生的婚礼么?”
王安妤扯着被子盖住了半边脸。
月色入户,她眼睑翕动,不言却已是回答。
汝阳来了兴趣,挪着身子更靠近一些。
“说说嘛。”
王安妤转头看她。
“你不紧张了?”
“嗯,你说,我便不紧张了。”
她支吾片刻,老实摇头。
“我甚少会想与先生的往后。”大抵是心里清楚,先生总有一日会离开。
“在夷陵遇险,先生重伤昏迷,迟迟不醒。我就想在夷陵安家,我是哑女,他是病秧子,倒也相配。白日先生在私塾教书,我在酒楼打杂。待散学,他来寻我一道回家。”
“你不期待与年先生的婚礼吗?”汝阳主动谈及过往,“我与表哥也算青梅竹马,十四岁后,我心中想嫁之人唯有表哥。可后来看着他娶妻纳妾,这个心思就歇了。”
她有自己的骄傲。若她喜欢之人心中顶要紧的不是自己,她也不愿屈就。
王安妤知道她所说的“表哥”是兴正帝。
她沉默了下,随即道:“先生说,近亲结婚不利于子嗣。”
“这说法倒是新奇。”
时人重视家族血脉,姑嫂姨舅,亲上加亲。
“我起初也不信,为此还特地叫府上下人们询问过。有七成应了先生所言。”
汝阳惊讶不已。
她暗暗记下,日后定要避着些。
这番插科打诨,她也没了方才的紧张。
“我见过冯敬洮多次,都是在宫宴上。他其实挺好的。”
十岁就被冯大将军带在边疆,十六岁就能受封千户。二十有三就是朝中的栋梁之臣。
“若不是为了巩固朝堂,他可以迎娶心爱之人,无需顾忌。被我又骗又吓,才应下了婚事。说来,他才是最委屈的人。”
王安妤轻咳一声。
“或许,小将军乐见其成呢。”
“嗯?”汝阳疑惑。
见她压着嘴角的笑,显然是知道内情。
“你快说。”
“小将军大概更想亲自告诉你。”王安妤避开她要挠痒的手,“真的,你明晚亲自问他才好。”
提到明晚,汝阳才褪了的红晕又烧到了耳根。
她轻哼一声,却没有多少力度。
“也不知你是向着谁!”
王安妤含笑问她:“不一样吗?”
两人笑闹到夜深,守在外面的嬷嬷不得不出声提醒,才让她们安静下来。
压着声音又聊了一会儿。王安妤见她渐渐没了声音,困意也涌了上来,很快就睡了过去。
才过四更天,就响起了一阵敲门声。没得到回应,一群人便呼拉拉走了进来。
王安妤意识混沌,听到了屋里的动静,却怎么也睁不开眼。
“县主,奴婢得罪。”她还未来得及回话,一张冰冷的帕子就落在了脸上,她登时清醒过来。
屋里点满了烛火,明亮如昼。
她定了定神,起身让出位置给侍女们叫醒汝阳。
一众嬷嬷侍女们乱而有序,将汝阳从床上挖出后,净面、梳妆、带冠,行如流水。
即便如此,待汝阳收拾妥当,外面的天色也早已亮了。
懿安侯夫人搀着大长公主而来。
“母亲。”
汝阳起身,头上的发冠晃了晃,她忙伸手扶住。
大长公主无奈道:“都要成家的人,还是这般不稳重。”
她上前帮着扶正发冠。打量了一番,满意点头。
“既已妥当,先去祠堂敬告先祖。”
迎亲的队伍申时一刻才来,这段空间,汝阳也没有闲着。待重回院子时,已经过了午时。
以防行礼中途更衣,她早膳只吃了一小碗鸡汤青菜面。
王安妤帮着她先摘了沉重的发冠。
有外人在,汝阳只能端坐在桌前,被叮嘱着只吃了两块点心,茶水都没能喝到。
王安妤看得心疼,避过众人给她塞了一个装着果脯干货的香囊。
申时一刻,冯家的迎亲队伍到了大长公主府门前。
王安妤混在女眷中,远远看着。
堵门的男子都是王子皇孙,身边尽是出主意的人。各种刁难的法子走了个遍,叫众人很是大开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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