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我巧言善辩。事实证明,县君也并非这样的人。”
杨谦泽目带欣赏。
他猜到王家回乡祭祖的目的,其中的危险也是有所预测。只是王安妤在其中的作用,出乎杨家所有人的意料。
尤其是他从王清许那里详细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后,更是佩服。
越是如此,心中对王安妤的好奇就越浓。
当族中长辈为他婚事开始走动时,他心中最先想到的人选便是王安妤。
庶女的身份确实叫母亲有些不愿,但父亲对此很是支持。
比起嫡庶,杨家更想要的是一个能撑得起家族,让他没有后顾之忧地当家主母。
托赵夫人试探口风是母亲的主意,他并不支持。
顾氏在回乡时对王安妤做得事情,王清许虽有遮掩,他也能猜个大概。
他心中对王家的做派并不认可。
他若是王清许,坠船当日安排长辈女眷先走,自己定会留下,倾尽全力也要将王安妤找到。
陈家于王家选择不同,所以陈家兄弟得到了王安妤的感激和回馈。
顾氏还未回消息,王清许就先给了答复。
“妤,蒲柳之姿,寥寥疏才,当不起这份厚爱。”
压低了自己,抬高了杨家,也表明了拒绝的态度。
他承认,心慕是一方面,不甘才迫使他借着与王清许多年好友的关系,要求了这次见面的机会。
“谦泽自认才貌皆能入流,不会委屈了县君。而且,县君应该明白,与杨家联姻对王家,对朝堂的意义。”
王安妤搁下茶杯,有些疑惑地看向他。
“杨公子,到底是哪里叫你误以为我会在乎王家的前途,在乎朝堂的局势呢?”
杨谦泽结舌。许久才道:“同气连枝,休戚与共。县君的所作所为,不正是如此。”
王安妤认真摇头。
“救师文柯和于桑是应了故人。查假币,抓贺永,救向晗,都是因为他们跟江东有关。而江东,惹了我。我只是睚眦必报而已。家族、朝堂如何,我并不关心。”
杨谦泽心中不可谓不震惊。
所有人都以为,王安妤是为国为民,心怀家国才会几番将生死置之度外。
原来,竟只是因为江东先得罪了她吗?
看他还不够惊讶,王安妤继续道:“你既然查过我,就该知道,白氏母子害死我生母,王家上下从未在关心过我的生死,任由我受尽苦楚。这样的家族,荣辱、兴衰,我怎会在乎?”
杨谦泽沉默了许久。
王安妤挑唇轻笑,有一下没一下地喝着凉了的茶水。
杨谦泽是杨家在盛世教导出来的君子,他看重家族,有文人的气节,有世家的格局,最是瞧不上她这样冷漠,心狠的人了吧。
“杨公子,时辰不早了,我就先告辞了。”
她瞧见楼下有卖冰糖葫芦的经过,突然有些嘴馋。想必,杨谦泽也歇了心思,她此行的目的也算达到了。
“县君留步。”
杨谦泽看她要走,忙出声留人。
“可否请县君听听我的看法。”
王安妤有些烦了。她大概能猜到杨谦泽会说什么,无非是要放下仇恨,从百姓,从大局看待问题之类的话。
在王家她已经听得够多了。
“县君,请。”
他长揖到底,神色恳切。
王安妤无奈只能坐回去,遣了佩珠去买糖葫芦。
杨谦泽见状,忙叫长随跟上去。
斟酌片刻,他才开口。
“我要为自己浅薄的猜测向县君道歉。”
王安妤乱瞟的视线落到他身上,有些惊讶。
“县君是至情至性之人,以家族来束缚县君是在下之过。自幼受家族厚待,衣食住行无一不是精细,若不回报家族栽培,谦泽亦无法心安。但县君年幼失怙,受惊冷待,若真能对王家毫无芥蒂,才叫人觉得城府之深。”
“撇开家族与国家,就只谈我们。”
杨谦泽起身。
“我四岁启蒙,师从白鹭书院山长杨大儒。七岁通读四书五经,十岁知天文地理,此后十年间,踏遍大乾东西南北。去岁通过乡试,今年恩科入仕途。”
“杨家有祖训,四十无子方可纳妾。谦泽承诺婚后只县君一人,子嗣随缘,并不强求。县君若是不喜庶务,家族之事可先劳烦母亲代管,日后再交由弟媳亦可。”
“不知县君,可否给我一个机会。”
这番话,与他来时所想截然不同。他错估了王安妤,最初准备的筹码一概用不上。
但也因此,他越发不愿就此放手。
王安妤自他起身就端正了坐姿。
杨谦泽,确实叫她意外。
“世人常以君子自称,杨公子叫我见识了何为真君子。然,安妤实在受不得这份抬举。”
“为何?”杨谦泽急切道,“县君若是不愿现下成婚,我亦愿再等两年。”
佩珠拿着糖葫芦进来,见两人一坐一站,气氛有些僵持,没有出声先在一旁站着。
王安妤招手叫她上前,分了一个糖葫芦给杨谦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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