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城里转转。”
到了下午,天光放晴。客船上陆续有人回来,逆着人群而行的小公子一行醒目得很。
船家也注意到了,特意提醒了句。
“许州宵禁比盛京早了半个时辰,小公子莫要误了时间。”
小公子应了声好,下了船。
自码头走了不短一段路,才到了许州城中。
偌大的许州街市纵横交错,小公子却不似头回来一般,脚步坚定,循着一个方向闲庭信步,走了一刻钟,就到了目的地。
“许州城也有瑞草魁?”丫鬟惊讶,被小公子看了眼,立时就收了声,缩到一旁。
小公子提步进去,门口迎客的跑堂既有眼力,看他奢华的穿着,当即就去叫了掌柜出来亲迎。
拒绝了去楼上雅间的提议,小公子在二楼坐了。
旁边几桌都坐满了人,看言行谈吐,应当是附近书院的学子,趁着休沐,在这里聚会喝茶。
他们聊的正是如今大乾人人关心的“番薯”。
“听说西南已经有州县拿到了番薯种子,府衙统一教导播种呢。”
“此事乃是利国利民,名垂青史的大事,官员们也不敢放松。”
“呵,这可说不准。西南陈都督一家独大,司农监那些个官员到了地方,还不得由着人家摆布。这种子能否真到百姓手中还有待考证呢。”
“陈都督并非此等中饱私囊的人。”
“你以为许州为何会有人拿出了番薯种子?按理,此物尽数归朝廷管辖。”
“这,”说话的男子四下看看,刻意压低了声音,“我听说,华容县君在京郊种植了近千亩的番薯。这种子……”
听到华容县君,小公子的护卫眸色微敛。
“真是不知所谓!番薯乃是华容县君主动进献给朝廷。她若为财为利,只怕粮商趋之若鹜,供不应求,何必如此。”
“她若不为名利,县君的封号又从何而来。”
“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耻于你这等不知感恩,嫉妒成性之人为伍。往后有他在,莫要再叫我过来。”
同窗好友忙要劝解,就已愤然离席。
陆续又有人离开,片刻只剩寥寥三两人。
“难道我说错了不成?那华容县君一介女流,不知相夫教子,抛头露面,沽名钓誉,实在有违女德。”
“三位,”瑞草魁的掌柜不知何时到了楼上,听着男子这番言论,三分笑意尽化为冷淡,“华容县君身为女子,尚且知道为国为民,尔等托生男子,却如那长舌妇般善嚼舌根,毫无敬畏感激之心,枉读圣贤书。瑞草魁不接待尔等下流角色,还请离开。”
“好!”
掌柜话音落,就有人应和鼓掌。
男子涨红了脸,还要理论,就被同行之人拉走了。
掌柜招来跑堂,将他们用过的茶具也一并扔了。
“掌柜真乃性情中人。”
“不敢当。某虽低微商户,也懂是非善恶。”
小公子听完了全程,付了茶钱,带着护卫下了楼。
“主子不必在乎这些跳梁小丑。”
向来沉默寡言的男子开口,叫身旁其他几人很是惊讶。
小公子托着手中的汤婆子,笑意浅浅。
“是非功过,无需旁人评说。”
他声音不高,不减其中的自傲底气。
一行人又在城中转了转,小公子买了不少华而不实的玩意儿,身后护卫们都腾不出手来才罢休。
踩着宵禁的点回到船上,一直盯着的船家松了口气。
虽说坐船的钱小公子早已付清,延误了时辰,错过登船的时间,船家也没责任,但船家不是傻的,这小公子三日吃喝撒的钱,就叫人咋舌。
他没道理将这样一个金疙瘩放过了。
小公子许是玩累了,径直就回了房间。
船上的客人瞧着他身后护卫手中大大小小的东西,心中又是羡慕。
次日天蒙蒙亮,船就开动了。
这一路走了十日才到光州。
“明日就要到江东地界了。”
大乾与江东交战,同行的车马都限制通行,船只也自不例外。
要入江东,沿途至少要过三关做检查。
小公子坐的这艘客船不同寻常的,光是坐船钱就比旁的贵了一倍不止。但仍有不少人上船,就是因为船家跟赵家有些关系,通过关口时能少些麻烦。
果然,在光州码头,就有官兵上船检查。
船家赔着笑,跟为首的官兵寒暄。
小公子依旧坐在甲板上,丝毫不见慌乱和紧张。
官兵还未靠近,就被护卫挡在了数步之外。
“放肆。你们是何人,敢不配合官府检查。”
散开的官兵拢了过来,手也落在了刀柄上。
船家见状,正要帮小公子说两句好话缓和一下,就见那护卫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牌,举起给为首的官兵看。
“柱国公子,尔等焉敢?”
此言一出,不仅官兵惊讶,就连船上的众人也收不住表情。
这一路小公子这样大的派头,叫不少人猜测他的身份,大都以为他是盛京官宦家的贵人,竟是江东柱国家的公子。一时又是惊讶,又是鄙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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