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
大长公主与驸马回到府上,二十八宿卫的首领就在书房候着了。
他亲自来府上的次数不多,前来询问的往往都是牵动朝堂的大事。
“不必多礼。”
大长公主顾不得换常服,就先来见他了。
“是江南来的密信。是北危……于渊借助了二十八宿卫的暗桩,替华容县君递的加急密信。”
呈给大长公主看的信件,先要通过他筛选,一般的事情只需汇报一声,他便能做主处理了。
但看得这封信后,他没有犹豫就来了大长公主府。
若是他们再晚些回来,他就要去陈国公府上寻人了。
大长公主看他神情严肃,以为是华容出了事情,可当她扫过信纸上短短两行内容后,愣在了原地。
驸马见状,将信纸接了过去。看后,他先同大长公主对视一眼,二人眼中都有未退的震惊。
“可有确切证据。”
首领摇头。唯一的证据就是华容县君不远千里送来的这封加急密信。
“但属下了解于渊,他做事向来较真,绝不会无凭无据就贸然下定论。华容县君也不是危言耸听之人,定是有所依托。”
驸马点头。
“你们暗中盯着,一旦他有异动,立即回报。”
首领没有问他们为何不直接将此事告知兴正帝,果断应下后便退了出去。
驸马不知他这个决定大长公主会否同意,但看清信上内容后,他心中先想到的是一双儿女。
夫妻多年的默契,叫大长公主没有对他的决定提出质疑。待首领离开,她坐在书桌前静思许久。
风华犹存的面上罕见露出冷漠之色。
“你决意如此?”
驸马走进,抬手搭在她肩上,温声道:“我能为他们做的仅有如此了。”
大长公主仰头看他。
“那,本宫呢?你竟丝毫不曾顾忌?”
驸马抬手,轻抚她依旧光滑的脸颊。
“我会尽力周全自己。”
“所以,你就是这般顾忌我吗?”大长公主多年来被他无声呵护。
他纵容、支持一切她的决定,到这时却全然不顾她的感受,心中难免委屈。
何为尽力?
她以为会为了她犹豫,会放弃。
驸马依旧温和。
他笑的时候,依稀可见当年马踏长安街的少年将军的风采。
只是到底是老了。
即便为了与大长公主相配而尽力保养的面容上,依旧有了细纹,脖颈上渐渐有筋脉凸起,身体也微微发福,与寻常男子并无不同的庸俗。
“这些年,委屈你了。”
大长公主心中生气又委屈。
“是你受委屈了才是。若不是本宫,你还是大乾的将军,功成名就,被我拖累只能困在大长公主府。你后悔了,所以想离开,想给汝阳和敬洮别的选择。对不对?”
“我是后悔了。”
驸马在她发红的眼尾抹过。
“后悔当年没能早些娶你。只是公主,你本该有另一种人生。”若不是为了先帝,为了朝堂,她可以嫁给心悦的探花郎,不必顾忌,不必压抑,平顺又富贵地过完一生,同那些公主们一样简单幸福。
大长公主别开头。
“所以你始终都介意那些过往,你心里还是怪我的。”
驸马苦笑。
“我怎么舍得怪你。我只是羡慕他,只是痛恨自己没有早些出现。”
大长公主盯着他。
驸马神情坦荡,任由她看。
大长公主确定他并未说谎,倾身靠近他怀里,是难得依恋的姿态。
“既然如此,你不要去了,好不好?”
驸马抚着她发冠上冰凉的玉珠,始终没有开口。
懿安侯回府后,听妻子说父母今日闹了不愉快,父亲还被罚去书房睡了,很是惊讶。
他记忆中,父母感情一直很好,相敬如宾,也有温柔小意。父亲总是无条件支持着母亲的一切决定,两人从未拌过嘴,怎么就闹到分房睡了。
他心中担忧,跟妻子打了声招呼,去书房寻父亲。
驸马像是知道他要来,夜深了依旧穿戴整齐,坐在书桌前打棋谱。
“父亲。”
“你来了,先坐。”
驸马落下最后一子,才抬头看他。
“公务都处理完了?”
懿安侯点头。他在朝中领得闲职,因着战事,才稍忙碌了些。
“朝堂局势变化,你也该往上走一走了。”
“孩儿觉得如今就很好。过犹不及。”
大长公主府本就烈火烹油,花团锦簇,府上的主子个个都有爵位傍身,若他再进一步,就更惹眼了。
驸马不置可否。
“如今有我与你母亲在,府上确实不宜再进一步。只是我老了,也总是要死的……”
“父亲!”懿安侯高声打断他的话,惶恐道,“您年盛气壮,怎能说这般丧气之言!”
驸马并不责怪他的失礼,语气依旧平静。
“人总是要老的,迟早的事情。”
他看着眼前红了眼眶的儿子,眼神难得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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