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教了。”
经过王安妤一番解释,陈俊霖才明白为何朝堂会有“牵一发而动全身”的说法。
这其中牵扯,非得抽丝剥茧才能窥得。
“白笃行竟这样早,就有了打算。”王清许叹道,“也不怪乎宣州一动,各方即动。”
王安妤摇头。
“只怕更早。”
如今江东治下的各州县官员,最久者,自十多年前就与白笃行就有了牵连。
“不过,”王清许一扫方才的颓势,“四妹妹说服上官璟归降,朝廷以青州为突破口,相信很快就能收复江东。”
王安妤不如他一般乐观。
白笃行的目的从来不是江东,而是整个大乾。
这从他们在青州的那次谈话中不难看出。
他想奉少年为天下共主,显然易见。
比起空手套白狼,以江东为据乘势而动,雄踞一方而观天下成功的把握更高。但白笃行的法子却是将水搅浑,势力重排。
一力促成江东谋反,却对江东鸾翔置之不理,仍其发展。转而又联合戎族犯边,叫大乾内外用兵,大伤元气。
待大乾收复江东,平定戎族后,已是千疮百孔的模样。
即便白笃行所谋能成,交给少年手中这样的江山,白笃行到底是怎么想的?
何况,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兴正帝稳操胜券,白笃行哪里的底气能扭转乾坤?
王安妤心中思绪杂乱,却也没有将这番扫兴的话说出来。
“大哥哥,表哥留步。”
在佩珠的搀扶下,王安妤上了马车。
灯火阑珊,王家成为身后万千星火中的一员,辨不出你我。
江东,上官璟受降之事的影响之下,赵白两党达成了短暂的和平。面对来势凶猛的大乾将士,当务之急就是选派得用的将军去往前线坐镇。
如今最得用的季蠡,在北面与廉茂僵持,除他之外,朝中竟无其他可用之臣?
耗费半日功夫,君臣终于定下人选。
被临时推上阵的少年将军还处在状况之外。面对满堂殷殷切切的目光,他有意拒绝,却被家主制止。硬着头皮应下时,他几乎能想到将来惨败的场景。
下朝后,萧泽焘留下礼部的官员询问王清芸入宫诸事的安排。
“快着些,紧着此事先办。”
礼部官员应下,心中却不免骂一句“昏君”。
如今前线战事吃紧,户部花钱如流水,偏偏还要支出大笔做王清芸的聘礼。
皇贵妃,听着尊贵无比,也不过是个妾罢了,哪有人家纳妾还需聘礼的?
只叹白大儒离开宣州数月未回,才叫皇上为所欲为。
“贵妃今日也未曾进宫?”
礼部官员退下后,萧泽焘唤来专门看顾王清芸的宫人。得知她今日也未入宫,难免有些失落。
宫人最善察言观色,闻言道:“奴婢去请皇贵妃殿下入宫?”
萧泽焘沉默片刻摇头。
芸儿说,大婚前又忌讳,夫妻若是见面往后难得美满,他如今倒是没有了顾虑,但芸儿既然相信,他何必为了这些小事惹人不快。
左右也不过五日的时间,他尚能等着。
被萧泽焘牵挂的王清芸此时并未如他所想,安分待在闺中绣嫁衣。
万深在青州多留了几日,回来的便晚了些。
他得知姑娘行迹败露,想去青州接应,到时却晚了许多,姑娘不但逃脱了白笃行的追杀,还说服了上官璟受降,叫他又惊又喜。
青州被晁肃拿下后,他回京已指日可待。
好心情持续到宣州看见王清芸后,半点不剩了。
“你怎么过来了?”
“万深哥哥没有平安回来,我放心不下,每日都会过来看看。”王清芸眸中含着七分思念,三分哀怨,泫然欲泣的模样,叫人心生怜惜。
就连一旁掌柜的见状,也有几分动容,可偏偏这柔情递给了万深这个“瞎子”。
“如今你看过了,便回去吧。”
万深迈步进门。一路跑马,他也疲惫得很,端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就要去后院歇着。才走两步,就见王清芸亦步亦趋跟在身后。
“你怎么还没走?”
王清芸被吓得抖了抖,挂在眼睫上的晶莹也被抖落下来。
“万深哥哥。”
王清芸怯声问:“你可是因我入宫之事生气了?”
“你知道,我被四妹妹赶出盛京,投奔白家已是寄人篱下,婚姻之事,哪里由得了自个儿呢?”
她抽抽噎噎,抬手扯住万深短褂一角,哭得梨花带雨。
“这么说,你是被逼的?”万深压下厌恶,没有甩开被她攀附上的手。
见她点头,万深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你若真是不愿,我能带你离开,你可愿意?”
王清芸没有犹豫地点头。
“只是我的东西都在白家,只怕还要回去收拾一番。”
万深闻言,因她果断点头而生出的一分动摇也随之散去。
“好,那你去吧。今夜亥时我在此地等你。”
看着她离开,万深一头钻进房中,睡了个安稳觉,直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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