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玥你去了哪里,叫我们好找。快些回去吧,有位公子在你家门口等了好些时候了。”
夷陵县城的桃李巷来来去去住户换了一波又一波。
年玥从牙婆手里接了院子的钥匙,对不远处大树下纳凉的妇人们笑笑进了门。
几日后,年玥与她们渐渐相熟。
“这院子从前也住过一位姓年的妇人,是个哑巴,带着她丈夫来城里求医。她丈夫是真真俊俏,跟画上的仙人一般。”
年玥认真听着,偶尔也会附和。
“是有缘。”
她独身一人,巷子里妇人们便想为她说门亲事。
年玥推辞了几回,后来故意叫巷中最喜传话的妇人瞧见了她摆在桌上的两个无字牌位,说亲的事才罢休。
春去秋来,转眼年玥就在夷陵呆了一年。
这日是她二十有三的生辰。
她睡醒后日上三竿,打理过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才不紧不慢地出门买菜。
出了巷子没几步就是菜市口,只是这会儿新鲜的青菜被挑拣得七七八八,她转了一圈也只买了小半篮东西。
人还没到家,就先被巷子里纳凉的妇人们叫住了。
听说来了客人,年玥也没多少欢喜。
她到夷陵后只给汝阳写信报过平安,若是汝阳过来,定会早早写信通知。既不是汝阳,来者并不叫她期待。
告别妇人们,她慢慢往家里走,远远就瞧见了停在门口的青篷马车。
马车外只有一个车夫打扮的男人。
见她靠近,男人目光警惕地盯着。
知道年玥拿了钥匙开门,男人才收了视线冲马车里面低声说了句,车帘就被掀起来了。
“……郡……年姑娘。”
年玥看了眼自马车上下来的男子,微微颔首,只是神色依旧疏离。
“进来吧。”
外面有人盯着,不便交谈。
杨谦泽以为会吃闭门羹,得她应允忙跟了上去。
院门半开,车夫守在外面。
“一别经年,姑娘一切可好?”
杨谦泽接过年玥端来的茶水,道了谢后。除了客套的问候一时也不知从何说起。
“多谢杨公子挂怀,我一起都好。故人皆安否?”
年玥在他对面坐下,端着凉茶耷肩晃腿,放松惬意。
“他们都好。清许娶了我族妹为妻,去年得了一子。清柏在隋州政绩考评尚可,今年或会回京。清觉去西南入了军营。陈家两位公子也一切都好,平定戎族后俊诚受封四品武德将军,依旧跟着冯都督驻守西北。俊霖领了考察各地番薯种植的任务,这些年去了大乾许多地方。”
这些年玥未必不晓得,但杨谦泽还是一一说了。
“杨公子呢?或者该称你为少卿大人?”
年玥露了笑,杨谦泽也跟着笑:“莫要打趣我,只是运道比旁人强一些罢了。”
“杨少卿谦虚了。”
不到而立的少卿,杨谦泽可是独一份了。
喝了茶,杨谦泽缓缓道出他造访的前因后果。
“俊诚素来不善伪装,被清许兄觉察到不对,稍使些手段,他就都招了。”
谁能想到,王安妤在大庭广众之下,与兴正帝一起演了一出金蝉脱壳的戏。
得知她还活着的消息,王清许当即就要写信给西南的王灼,叫她帮忙寻人,还是王峥阻止了他。
“华容郡君王安妤已经死了,圣上亲自下旨厚葬,礼部主持的丧仪。你就是将她强行带回,她又要以怎样的身份留下?既然离开盛京,离开王家是她所愿,那就如她所愿吧。”
“你是如何说服圣上陪你演戏,假死遁走的?”
随着大乾日益昌盛,圣上的龙威也越发厚重,朝臣们莫不安分守己,行事谨慎小心。与他们君臣和乐的兴正帝,已经是很久前的记忆了。
“为何要说服?他亦是满意这样的结果。”
借华容郡君之死挑起众怒,在他将张贵正一党一网打尽从重判处时,无人再为他们说情。
华容郡君已死,兴正帝不必纠结皇后如何惩处才能不伤与大皇子的父子情份,而对于死人的补偿却再容易不过。
她求兴正帝帮助完成死遁,自此君臣两不相欠,对王家的惩罚依法而行,再无需顾忌她的情分。
一举多得,兴正帝几乎没有多犹豫就答应了。
“父亲说你才是最了解圣上的人,果然如此。”
年玥摇头。
“了解圣上的只有他自己,我不过是权衡利弊后做出与他一致的选择罢了。”
大概是太久没有聊起这些,年玥难得有几分兴致。
“张贵正以为他们事败是我之故,其实不然。圣上才是真正运筹全局的人。你以为萧泽焘才入江东就遇刺是谁的手笔?”
杨谦泽忍着心中的震惊,良久叹了口气。
“前世,圣上驾崩时大皇子尚在襁褓中。季蠡、白笃行等人随着圣上仙逝先后离世。冯将军、张太师、大长公主三足鼎立,共同辅佐幼主至十五岁亲政。”
三人中冯将军与大长公主不和,朝堂上斗争不断,全靠张太师从中斡旋。杨家站队张太师,做了不少阴私的事情。他不敢苟同,与亲族闹翻,关系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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