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六月,天就热得人心慌了。
王安妤三个月禁足的过了三日,正院才派人过来通知。
孙嬷嬷是白氏的陪嫁嬷嬷,在后宅很有些分量。
她过来时,见院门紧闭,便让身后的小丫鬟去敲。
年鹤延正在考问王安妤读书情况。听见敲门声,两人对视一眼,他起身进了西厢。
“孙嬷嬷。”
这几日忙着冯家的事,王安妤都要忘了禁足的事情。
“四姑娘,”孙嬷嬷行了一礼,拔高语调说道,“夫人让老奴来告知姑娘,三月之期已到,夫人求了老爷,准许解了你的禁足,日后三姑娘就能在府中自行出入了。
“夫人说,希望三姑娘能真心悔过,日后能引以为戒,恪守本分,失了自己清白是小,污了府上名声是大。父母之为子,则为之计深远,三姑娘要体谅为父为母的辛苦。”
悔过?
她既无错,又为何要后悔?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没错,只是白氏计,为的是她自个人的儿女罢了。
心中这般想,面上却带了内疚之色。
“多谢夫人教诲,我铭记在心。”
孙嬷嬷总觉得这话听着有些怪,又挑不出错来。
“姑娘记下便好。”
说完,就带着两个小丫鬟离开了。
看她的派头,比老夫人也不遑多让。
王安妤确定她们走后,关上了院门。
年鹤延手里捏着青瓷茶杯,一手执书。
“你以为白氏此举意在何为?”
又来了,讨厌的随机测试。
王安妤正襟危坐,深思片刻才谨慎回答:“依我之见,目的有二。其一为敲打警告,试探我的态度。”
小心看了眼年鹤延的神情,她才继续说下去:“其二,意在激怒。”
故意拖延禁足之期,又让孙嬷嬷特意过来敲打,若是依三个月前她的性子,少不得要闹腾一番。最好再跟孙嬷嬷起冲突,届时白氏以她不知悔改为由再罚她,顺理成章。
作答完毕,王安妤等待评判。
“尚可。”
年鹤延搁下茶杯。
王安妤视线不由跟了过去。
他有一双与容貌极为相称的手。修长有型,骨节分明,白皙秀气。捏着粗粝的青瓷茶杯,也尽显贵气。
“今日就先到这里。解了禁足,你行事也能方便些。”说着他稍顿一下,继续说道,“我知你忧心冯家,只是你伯父足智多谋,在他面前多做多错,点到为止即可。”
“先生,弟子明白的。”
先生教导她这些时日,她也该有些长进了。父兄已然不同于前世的结局,这就足够了。
“你能想通就好。”前世今生,牵扯过多总是不好。
年鹤延对这个意外得来的弟子,嘴上不说,心里也很满意。
王安妤瞧见他眼中的欣慰,莫名开心。
“我明日想去看看外家送的铺子,也不知是何情况。”
有这三月的经历,她清楚感受到钱财的重要。
见孙嬷嬷这么快就回来,王清芸并不惊讶。
若是经历这许多,王安妤还是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她才要惊讶。
毕竟是女主,没了韩氏母子的教导,她也有趋利避害的本能。
“所以啊,”她看着手上玉顺郡主送来的请柬,勾了勾嘴角,“还是要趁着野草长起来之前,将其连根拔起,清理干净。”
白氏未听清她说的话。
“你前些日子说起良瑞,正好族中有喜事,我过几日要回白府一趟,你可要同去?”
王清芸一时下不了决定,推辞不知是否有空,届时再说。
白氏也不知她所想,并未挂心。
次日一早,王安妤就去了正院。
王家没有日日晨昏定省的规矩,只是她才解了禁足,应该去一趟的。
她独自到正院时,门口的婆子面露惊讶,语气也微微不自然:“四姑娘来了。”
“来给老爷夫人请安。”
她犹豫着要不要进去通报,孙嬷嬷就走了出来。
“禁足几月,姑娘都忘了请安的时辰了?其他主儿都到了,您也快请吧!”
话音未落,她率先折返回去。
落下的珠帘,竹帘差点打到王安妤的脸,幸亏她躲得及时,才险险避开。
一旁的婆子一惊,倒是王峥身边的常随无为手脚麻利,帮她掀起了帘子。
“多谢。”
王安妤微微欠身,迈步走了进去。
果然他们都到了,围在桌前正用着早膳。
王安妤瞧了眼角落的漏斗,寅时三刻,是往日请安的时间。
“四妹妹来了?”
不等她请安问好,王清芸就端着亲热的笑,起身要去拉她。
恶心人的事情,谁不会。
王安妤露出比她还要明媚的笑容,握住伸过来的手,说道:“姐姐。”
王清芸动作僵硬,却不好抽回手。
“方才还跟父亲说起,你这就来了。快些坐下吧,父亲用完早膳还要当值,可不能误了时辰。”
这是明着上眼药,说她请安来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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