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音手扶红衣大炮,却只觉阵阵头痛、头晕,浑身上下丁点力气也没有,胸中仿佛吃下无数只苍蝇似的,阵阵呕吐,连苦胆汁都吐出来了,他努力想要睁大眼睛,却觉着脑袋象石头一样,眼前模糊,昏『迷』欲睡。
看着这西北方向杀过来的骑兵,他有心想要捡起一支鸟枪,可是手却不听使唤,鸟枪拾起来又无力地从手里滑落。
铁骑突出刀枪鸣,当两把刀架在他脖子上时,他努力抬起眼皮,肃文那张脸似笑非笑地正看着他,他恨恨地看看肃文,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带他去见詹大人。”肃文笑道,“连带着奎大人一块!”他又看看被绑得结结实实的奎昌。
詹士谢图此时早已不是之前的詹士谢图了,他半倚在地上,身上流着血,脸上满是污垢,待巴音带到他跟前之时,他努力拄着刀想站起来,但腿一软,脑一氏,又跌倒在地上。
“行了,行了,老詹,别逞强了,”肃文赶紧扶起他来,“这不是捉活了的么!”
“巴音,”詹士谢图看看不远处中枪横死的腾格尔,再看看大营里横七竖八躺着的绿营将士,“爷,……要行家法!”
“詹士谢图,……”巴音喘息着,“别他妈……高兴得太早,……你,死到临头了!”
“不就是罗莎骑兵打过来了么?”詹士谢图笑了,“我们不有句话,叫死有轻于鸿『毛』,有重于泰山,……”
“行了,老詹,别学人调书袋了!”肃文急了,“打到哪里了?得赶紧派兵啊!”
詹士谢图戏谑地看看肃文,又看看满营横七竖八躺着的将士,“就你那个亲兵,我是无兵可派,无将可派了!”
“格格格——”
巴音恶毒地笑了,“你们汉人有话,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詹士谢图,……你是蝉,奎昌你是螳螂,……我是黄雀!”
“你,我杀了你——”奎昌从地上一跃而起,身子重重砸在巴音身上,巴音却如疯癫一般,凄厉的笑声久久在大营里回『荡』。
肃文一把把奎昌拉到一边,詹士谢图笑道,“可不是,我们是差点着了你的道,如果奎昌得手,你带领绿营的兵与罗莎国一起擒拿奎昌,如果我们得手,你与罗莎国一起对付我们,你想得很周全。”他喘着粗气,却感觉脑子里清亮了许多。
“你想活捉我,让老祖宗忌惮不敢怎么着你,巴音,你想错了!”詹士谢图突然严厉起来,“来啊,支起架子,今儿爷要执行粘竿处的家法,活烤黄雀!”
“詹士谢图,你敢?!”巴音声音有些颤栗,“这满营的兵都中了毒,罗莎骑兵一到,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那也要先烤了你!快,支架子!”詹士谢图大喊着,“你不忠不义,数典忘祖,卖国求荣,本应千刀万刮,今儿是便宜你了!”
巨大的架子被搬了过来,墨尔根等几个蒙古汉子亲自动手,转眼间把绑得象羊一样的巴音架到了架子上。
“点火!”詹士谢图冷冷道。
火红篝火映红了草原,熊熊的火焰不断『舔』舐着巴音,众人不禁都别过脸去,柳如烟怀里抱着玉儿姐,玉儿姐已沉沉睡去,她下意识地看向肃文。
“这奎昌捉住了,叛徒也处置了,这罗莎人,怎么办?”肃文顺势在詹士谢图身旁坐下。
詹士谢图马上倚在他腿上,“哎哎,你这人怎么这样?”肃文推推他,詹士谢图却不动弹。
“还能怎么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皇上会为我们报仇的!”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京里有惠娴在等着他,科尔沁有七格格在侯着他,这好日子刚开头呢,他可不想这样无缘无故送掉小命。
“我们不能逃,就是逃回去,皇上也要治我们的罪,”詹士谢图看看一旁的玉儿姐,“能死在这里,值了。”
肃文也看看玉儿姐,“你当然值了,你有人陪着,”他下意识地又看看柳如烟,柳如烟也大胆地注视着他,“我,……我可不想死!”
“对,我想回北京!”多隆阿吵吵道。
“可是,我们还有人能作战么?”詹士谢图悲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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