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猜到结局的钱维钧却沉吟不语,他看看众人,转身朝前面走去。
“钱教习,您曾担任一方父母,又是刑部清理积案的高手,这个案子,您不会无所适从吧!”图尔宸开始发力。
“教习,依您适才所讲,初犯于小臂上刺‘盗窃’二字,刑杖八十,这可是大金律中明文规定!还有什么可讲的?”雅尔哈善站起来,也是深施一礼。
“我没偷,”麻勒吉也反应过来,“这是有人栽赃陷害!”
“谁栽的赃?所为何因?有何理由?”那蔡英杰看来早有准备,今儿变成了一张伶牙利齿。
肃文此时已是弄明白,这是东兴楼、校场争斗的延续。其实,那图尔宸对自己是尊重的,腹诽肯定有,至少脸上没有半分忤逆。
不过,这分明是想治麻勒吉于死地!
这着也太过于毒辣,赶出咸安宫不说,但就毁人名声这一条,不仅在旗里抬不起头来,将来就是从事其他营生,也很麻烦,麻勒吉这一辈子算是完喽!
他看看钱维钧,看他如何处理。
众学生也都在盯着钱维钧,大堂里一时一片死寂。
那钱维钧已是打定主意,两方不需权衡,他也明白如何去做,“麻勒吉,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话说?”
“教习,学生冤枉……”那麻勒吉还想申辩,肃文却已是看到钱维钧眼里的杀气,这种小眼睛的狠毒之人,面上往往波澜不惊,心思只能通过眼神泄露。
“来呀,着将麻勒吉交——”他想了想,“交副总裁值班处议罪。”
麻勒吉好歹是官学生,他现在是教习,虽然有官身,但绕不过当值的副总裁。
“慢,”勒克浑站了起来,众人都是一愣,那图尔宸眼里狠光一闪,旋即消逝,“只有物证,没有人证,请问教习,如何判定麻勒吉有罪?”
“大家都是人证,银票就是物证,”那钱维钧见勒克浑当面顶撞,心里起火,声音却更加慢条斯理,象把每个字揉碎了再吞下去一般。
“出什么事了?”副总裁阿里衮推门走了进来。
“报告副总裁,学生麻勒吉偷了蔡英杰二十两银票,属下正在处理。”那钱维钧沉声道。
“噢?有这等事?”阿里衮看看站着的麻勒吉、蔡英杰二人。
“副总裁,我冤枉,我真没拿他的银票,我虽穷,但不缺银子。”麻勒吉很是气愤,也有些慌神,他不敢想象后果,但一想后果,却更是没有办法。
“嗯,……老钱,……有证据吗?”阿里衮道。
“有,当场搜检而出。”钱维钧把银票递给阿里衮,“可麻勒吉不认。”
“不认?这有什么可抵赖的?”阿里滚三角眼一瞪,“说吧,你有什么章程?”
“唉,虽是官学生,但咸安宫的清誉更为紧要,我的意思是请示成总裁后,按律治罪。”钱维钧小心答道。
“嗯,咸安宫的学生都是旗中俊才,理应严格要求。退回本旗,照大金律例议罪!”阿里衮道,“来啊,”两名苏拉应声而入,“把麻勒吉带到厨房,先看管起来!”
“我冤枉啊,阿总裁,冤枉啊!”麻勒吉立时悲愤地大叫起来。
“他确实冤枉,报告总裁教习,这二十两银票,是我放进麻勒吉的书中的!”肃文笑着站起来。
麻勒吉一下扭过身子,眼里却眨起了泪花。
图尔宸、蔡英杰、雅尔哈善却都愤怒地盯着肃文。
“你放进去的?为何不早说?”钱维钧有些老羞成怒,“包庇盗贼也有罪。”
“我没有包庇,银票确实是我放的,前些日子,麻勒吉在我铺里帮忙,我过意不去,当面给他他不要,我就偷着放进他的书里。”肃文笑道。
那日的事情,官场上传得很快,诚郡王亲自到场,单凭这一点,就让阿里衮颇费思量,他一皱眉,却是有些踌躇。
“来,你说说,这是哪家钱铺的银票?你又是如何放进去的?可有人证?”当着阿里衮的面,钱维钧一时有有些骑虎难下,他索性深挖起来。
“适才你为什么不问这些问题?”肃文反上反唇相击,“启禀阿总裁,钱教习的职责是教习,不是审案!即使麻勒吉有罪,有罪无罪的定论也不该从他的口里说出来!”
“他有罪无罪是很明显,不须再问……”钱维钧有些胀红脸。
“呵呵,这就是口里嚼着屎还训叱别人不卫生,心里有蛆以为别人也都不干净,你那点心思,我明白,麻勒吉明白,蔡英杰、图尔宸,”两人都吓了一跳,“他们也明白!”
“不就是看麻勒吉家贫无钱,平时也宴请不了你,也孝敬不了你!你想拿他当人情送人呗!”
“大胆!”钱维钧已是气得手足哆嗦,在一众学生面前,在副总裁面前,这面子是丢大发了!
“对,我是大胆。”肃文一拍桌子,“律法教习不只教我们条款,更要教我们审案的本领,如果都照钱教习这样,将来得造成多少冤案!今个,我就当着大家的面,当着副总裁的面,请示总裁,另行更换律法教习!”
“你——”钱维钧的头嗡地一声炸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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