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大人有令,告诉咸安宫肃文,慢些滑,先要确保射中。”
那侍卫传完命令一滑而去,紧接着,彩色大纛又展开了,咸安宫上场的命令就传了过来。
“大家慢些滑!射不中也不丢人。”肃文回身看看一众有些惶恐的弟兄,又嘱咐道,“听我命令,看准了再射!”
他刚要滑又停下来,“我在最前面控制速度,中间不可差距过大,一人的距离就成。”
他长喘一口气,滑上冰面。
“来了,来了。”高赛凑趣道,“嗯,这身手,不错啊!”
常阿岱也笑道,“这些学生军,虽都为前锋营将士,冰上射箭可不象陆上一样,不训练可不成。”
不提二人对话,却只见肃文领衔的学生军已是在冰场上形成一个卷云般的大圈,却只见队伍不疾不徐地行进,并无人出手。
岸上,宏琦早已停下说话,目不转睛地盯着场上,霁月却显得轻松一些,在她心里,冰上打头这个男人,干什么都能成,文能下场拼个功名,武能受命上马打仗,她心里并不担心。
冰场上,咸安宫的众学生迟迟不出手,周围的八旗军士已是小声鼓噪起来。
“……是骡子是马,就得拉出来遛遛!”
“这下知道难了吧,说大话,也不怕把舌头闪了!是不是,四爷!”
“唉,孩子嘛,不知天高地厚,你跟他们较什么劲?”
宏奕脸上的表情也是微微一变,他不声不响地看看地上的坚冰,却只听场上一声大喝,“射!”
只见咸安宫众学生早已引弓在手,纷纷发箭,却是脚下一滑,都失了准头。
不管是天球还是地球,竟无一个爆裂。
八旗的军士马上都笑成一片。
漪漾堂内,霁月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手里的帕子捏得紧紧的。
七格格宏琦却注意到肃文只是打头,并没有出手,她暗自思量着办法,看有什么法子能把这个场子给圆下来。
太后也是注意到了场上,她看看目不专睛地宏琦,再看看打头滑冰的肃文,不作声叹了口气。
“肃文为何不射?”高塞笑道,“敢上场,也得敢于亮弓啊。”
“急什么?他不是背着弓么?”张凤藻看一眼高塞,难得发声了。
冰场边上,八旗士兵已是笑成一片,怂包、软蛋、毛没长齐的,一众称呼都出来了。
宣光帝却笑了,“知耻而后勇,也不是什么坏事,明年,咸安宫,依旧参加冰嬉,朕就不信,他们不如别人。”
他看看詹士谢图,“让他们下来吧。”
咸安宫的众学生们虽说是都红了脸,但却都不服气,图尔宸瞅准一个天球,张弓搭箭,正自信满满,冷不防后面麻勒吉也拉了弓,他一个收不住,正碰上前面的图尔宸。
图尔宸收不住脚,重心一下失去平衡,“啪”,箭是飞出去了,却不偏不倚地钉在了彩门的木头上,场边马上又响起来一片笑声。
“得来,这射中木头,也算射中吧!”
“瞎猫碰个死耗子——”
“嘘,大过年的,不许说——啊……”
众人挤眉弄眼,臊得咸安宫一帮学生更加失去准头,几名官学生也象适才图尔宸与麻勒吉一样,撞在一块,竟齐齐跌出圈子外面。
图尔宸也是一个趔趄,好不容易把脚收住,才免得在众人跟前丢人现眼,他转脸怒视麻勒吉,“你成心的是吧?”
“我,真不是故意的,”麻勒吉一脸委曲,“这冰上太滑,我收不住脚。”
二人正要争论,肃文却回头喊道,“图尔宸!”
“标下在!”图尔宸涨红了脸。
“把队伍带出去!”肃文很严肃。
图尔宸不敢违命,朝后面一招手,咸安宫八十九名官学生跌跌撞撞,迤逦而出,从卷云大圈当中撤了出来。
“皇上,您看,跳庆隆舞那小子还留在场上!”詹士谢图凑到宣光帝跟前笑道。
众人的目光马上都集中在了肃文身上,岸上岸下,寂静一片,无数颗心在同时跳动,宏奕看看宣光,再看看场上那魁梧的身影,心里却好似有了底。
只见肃文伸手摘下背上的弓来,他引箭张弓,只听得“啪”的一声,天球爆裂,爆竹马上响了起来。
“好。”宏奕与魏瑛叫道,但他们看看众人,却无人响应,适才八旗的兵士滑得比他快,射中的也不比他少。
常阿岱看看宏奕,笑着鼓起了掌,众人却都看看他,这是友情的掌声,与其说是给肃文的,不如说是给宏奕的。
荫堂却也拍起巴掌,他这一拍,高塞、孙世霖等人才跟着拍起来。
却又见场上,肃文却是越滑越快,或引弓射球,或躬身施射,或回首疾射,或仰面劲射,接连五箭,冰场上顿时爆竹大作,响声却更胜从前。
“好!”宣光帝笑道,“没想到他还有这本事!”
他话音未落,肃文已是同时抽出两支箭来,只听“啪啪”两声,天球、地球竟同时爆裂,一座彩门马上冒起了青烟,上下火光相连,煞是好看。
“好,赏!”宣光帝竟站了起来,“不愧为朕亲封的精勇巴图鲁,嗯,我看,也当得起‘冰上虎’三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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